薛沉鱼一行人离了侯府,并没有走太远,而是在薛沉鱼的宅子里小憩了一晚,天一亮便早早地出了城。
已经入了二月,盛京的天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寒冷了。
出了盛京,一路往南,天气更加和暖。
不错,他们并没有往北,而是往南边去。
依照司徒祯在信上的指示,还有信上附赠的路线图,薛沉鱼说了目的地之后,翁雪梅便眉开眼笑地打包票说一定没有大问题。
他们一路过了三个城镇才停下来,这个名叫“归来镇”的小地方,民风淳朴,镇上往来的人也大多都是旧相识。
进了镇子,翁雪梅便坐到了车外面,和沿途行人不断打招呼。
车里的薛落雁和薛沉鱼都有些茫然了。
镇子不大,马车摇摇晃晃的,便到了镇中的一家医馆门前。
医馆挂着“悬壶济世”的匾额,落款只有一个“司”字,连提字人的印章都没有盖上,不知道是谁提的字,竟如此草率。
“老头子,我回来了。”翁雪梅大大咧咧地走进门。
候诊的街坊四邻看见她也吩咐打招呼,“这不是梅丫头么?你去哪里了,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你?”
“我走亲戚去了,去了我远方的表姐家,这不,她们怕我想家,还把我送回来了。”
翁雪梅张嘴就来,街坊四邻也没有起疑,往门口的马车上打量。
“这马车一看就气派,不是我们这小地方的人能用得起的。……”
“是啊,梅丫头这远房的表姐家里不会是什么做官的吧?”
议论纷纷中,薛沉鱼蒙上了面纱,带着薛落雁下车了。
那些好奇打量的眼光越发肆无忌惮。
直到医馆里传出一声沉闷的咳嗽,“都看什么呢?你们是看病的还是看我远房外甥女的?”
医馆里这一声传出之后,大家就老实了,排队看诊的排队看诊、取药的取药,谁也没敢往薛沉鱼那里看。
薛沉鱼也没有上前打扰,只静静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至于猴儿一样的落落,那只能由着她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翁雪梅便领着薛落雁把医馆里里外外给逛了个遍。
落落还跑出来跟薛沉鱼炫耀道:“阿姐,他们后院里有好大的一口井啊。我把石头扔下去都没听到回声,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困龙井啊?”
这话一出,医馆内外的人纷纷看向薛落雁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奈何她只是个小姑娘,眉眼间透着清澈的愚蠢,确实看不出来什么别有用心的迹象。
薛沉鱼无奈站起身,戳了一下落落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世上哪来的什么龙啊?要真有那种陈瑞兽,哪里还需要阿爹用命上沙场搏杀?”
落落恍然大悟,还想往后院跑,却被薛沉鱼扣住了手腕。
“……阿姐?”
“出门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保证不乱跑,保证不会胡说八道,还保证一定会听我的话。你要是做不到,现在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家去。”
薛落雁顿时蔫儿了。
她们姐俩旁若无人地在这儿议论着,之前看着热闹的医馆,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都走光了。
而翁雪梅也习以为常地走到门口,关门上板。
“走吧,姑娘,我爷爷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薛沉鱼看了落落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哪儿都不许去。”
她老实巴交地坐在原地,“阿姐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给你添乱的。”
薛沉鱼不放心,但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摇摇头便进了内室。
不大的诊室里,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先生。
光是看他的长相,年纪不会比司徒祯大多少,但一头均匀无比的银发,在洞开的窗户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而且,那一双写满的人间阅历的眼睛,也无时无刻不在说明,他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一个年轻人。
“谢先生,小女有理了。”薛沉鱼在短暂的意外之后,便屈膝行礼。
她为了出门方便,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圆领袍,系着同色的腰带,头发也高高竖起,但即便这样,也丝毫不减损她的娇贵之气。
若说着一路上她还有什么意外诧异,在见到这位鹤发童颜的谢先生的这一刻,她便都连起来了。
就如同贺霜特意给她送来的那封信上所写的那样,此事的转机,都是这位谢先生身上。
“那臭小子怎么选了你这么个小女娃子过来?”对方只打量了她一眼,便垂眸继续整理案头的脉案。
他说的那臭小子,是诚王世子?
薛沉鱼斟酌着用词道:“世子原本是让梅梅自己来的,我娘和我都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出远门,所以我们姐妹俩并陪她一起过来了。”
“嗯。你考虑的倒是周到,但那丫头打小就自己一个人出门,你们陪着才不安全。”
薛沉鱼没有反驳。
那位谢先生便觉得有些无趣了,“你小子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怎么挑了个姑娘却是个锯嘴的葫芦?没意思。”
薛沉鱼苦笑了一下,“让谢先生失望了。只是家父和世子危在旦夕,还望谢先生伸出援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谢先生只是瞧了她一眼,便道:“你让我伸出援手,便要我伸出援手,你把我老头子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所去的下人么?”
“谢先生!”薛沉鱼双膝跪下,“小女不知您与世子有何龃龉,但事关世子与家父的性命安慰,还望先生伸出援助之手,之后要杀要剐,小女听凭处置。”
谢先生不悦地皱眉,说道:“好端端的,要杀要剐你做什么,如今的年轻人真不识逗。”
说着,他便扬声朝外头喊道,“梅梅丫头,你过来。”
话音落,翁雪梅便拉着薛落雁进了屋。
“爷爷,您又有什么大计?”翁雪梅没好气道,“我脑子笨,太复杂的东西听不明白,你简单点跟我说。”
谢先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早知道你去京城会变成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去。”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都知道跟我犟嘴了,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翁雪梅满脸无奈:“爷爷,姑娘是来求您救命的,您能不能拿出点救人于水火的紧迫感来?”
谢先生原本还想说什么的,目光落在薛落雁身上,突然一下就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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