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沧渊朝大理寺卿拱手：“大人，可否让下官询问嫌疑人和证人几个问题？”
大理寺卿颔首。
谢沧渊转身看着刘锦坤：“你确定你看到的人，就是司马洛？”
刘锦坤道：“自然是确定，大人难道怀疑学生作伪证？”
谢沧渊接着问：“方才我听了你的证词，你说远远的就见到司马洛捅人，既然隔了这么远，你是如何认出那人就是司马洛？”
“衣裳？还是身材？断不能隔了那么远，却能清楚看清司马洛的脸吧。”
刘锦坤心里慌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
“自然是能够认出来，司马洛此人很好认，他身材高大，衣裳也很好认。”
谢沧渊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司马洛：“司马洛，你今日可有换过衣裳？”
司马洛愣了片刻，似乎明白了谢沧渊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低垂着脑袋实话实说。
“我今日没有换过衣裳。”
刘锦坤心里一松，连忙去看谢沧渊。
谢沧渊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刘锦坤顿时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刘学子，你看到两人时，他们是站着还是坐着？”
刘锦坤回答：“他们面对面站着，司马洛突然拿匕首捅了程有道。”
“你确定？”谢沧渊问。
刘锦坤有些不耐烦：“谢大人，我没有眼疾，难道还能看错人是站着还是坐着？”
“你可否模拟一下，当时司马洛是怎么捅人的？”
谢沧渊说罢从衣袖里掏出一支毛笔递过去。
刘锦坤心中不悦，却还是乖乖接过毛笔，模拟了一个捅人的动作。
谢沧渊对大理寺卿道：“大人，劳烦可否让司马洛站起来，再配合下官做一个试验。”
大理寺卿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应了：“准。”
萧兰启等人立即把司马洛扶起。
司马洛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站起来身高与谢沧渊差不多，他是武将之家出身，全家都是高个子。
谢沧渊又让人抬上来两个木桩子和一把匕首。
大理寺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沧渊道拿着毛笔，在木桩子上画了一条线，又让人给司马洛松绑，把匕首递到司马洛手上。
“司马洛，你按照刘学子的动作，把匕首捅进木桩子的横线上。”
司马洛不明所以，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拒绝，干脆心一横，拿起匕首往那位置扎过去。
唰的一声，他只一下就把匕首扎了进去。
不愧是武将之后，从小习武，司马洛力气过人。
公堂外的百姓瞧着心惊，这样的力气，把匕首捅进人的肚子里，岂不是一刀致命？
不少人看司马洛的眼神，带上了忌惮和惊恐。
司马洛低垂着脑袋，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站在他身边的谢沧渊，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
天生力气大不是他的错，他从未因此害过人，他不过是爱玩一些，为什么那些人，要把他当成怪物看。
甚至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笃定他害人性命。
谢沧渊径直走到木桩子前查看。
片刻后，他朝大理寺卿作了一揖，掷地有声道：“大人，凶手不是司马洛。”
司马洛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看着谢沧渊，良久才问：“你相信我？”
谢沧渊轻轻摇头：“我与你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信不信任，我不过是看证据说话。”
最着急的莫过于大理寺卿，他的身体下意识往前探去。
“谢修掾，你有什么证据，快拿出来。”
谢沧渊转身对刘锦坤，指着另一个木桩子：“刘学子，麻烦你像刚才司马洛一样，在这个木桩子上刺一刀。”
刘锦坤不明所以，心里的不安却一点点加重，迟迟没有接过谢沧渊手里的匕首。
谢沧渊不等他回应，转身看公堂里其他人。
“我记得你的名字叫做莫子熙？”
莫子熙突然被点名，傻愣愣道：“对，我是叫莫子熙，谢大人，你的记性真好。”
谢沧渊走到他面前，把匕首递给他：“莫学子，劳烦你像刚才司马洛那样，把匕首扎进木桩子上，记住，只能扎一次。”
“好咧。”莫子熙一句不问，接过匕首就走到木桩子前，使了吃奶的力气，狠狠把匕首刺进去。
谢沧渊看了两个木桩子上的痕迹，下意识点点头。
大理寺卿急得差点失仪：“谢修掾，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你的证据。”
“大人，下官并非故意卖关子。”
谢沧渊指着两个木桩子：“下官说的证据，就在这里，请大人到堂下一观。”
大理寺卿快步走过来，左右各看了几遍。
司马洛力气大，扎的木桩子深一些，莫子熙力气小，扎出来的痕迹浅许多。
谢沧渊指着司马洛扎出来的痕迹道：“大人请看，这道痕迹的下刀方向，是至上往下，斜着进入的。”
又指着莫子熙扎出来的痕迹：“而这一道，同样是斜着进，却是至下往上。”
大理寺卿仔细一瞧，果然如此，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形成。
谢沧渊紧接着道：“木桩子上用笔墨画过的地方，是下官比对着程有道伤口的位置画下的。”
“而程有道的伤口方向，是至下往上，刀子斜着刺入他的身体，大人若是信不过下官，只要找个太医，或者只需要一个仵作去检查，便能得知。”
大理寺卿看了司马洛和莫子熙一眼，恍然大悟，脑海中的念头彻底清晰。
“刺伤程有道的人，是身高比他矮的人！”
他再走几步，朝公堂外的寒门学子道：“你们既然与程有道是好友，那便说一说他的身高。”
几个寒门学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站出来。
“回大人，程有道与学生一样高。”
大理寺卿让这人站在司马洛和莫子熙中间，这人身高一目了然。
他，也就是程有道，比司马洛矮，却比莫子熙高。
为了让公堂外的人能看清，大理寺卿让人取来毛笔，让司马洛和莫子熙演示了一遍捅人的过程。
大家恍然大悟，如此看来，司马洛真的不是凶手。
萧兰启突然出声：“哎呀，刘锦坤，原来你的身高和莫子熙差不多，你也比程有道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