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出她心中的恐惧,姜岁欢决定再给她一次回答自己问题的机会。
“萧令仪,只要你识趣一些说出实话,你这条命,我给你留着。”
闻听此言,萧令仪抗拒之色更加明显。
“我讲的每一句都是实话,白家被屠,与我无关,你不能因为你我之间有个人恩怨,就强行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
姜岁欢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但愿你的供词始终如一,不要被我抓到把柄。”
她忽然抬手,在萧令仪眼前打了记响指,用充满蛊惑的嗓音一遍遍重复一句话:
“元始即我,我即元始,天地任我行,万物我掌管。”
一句句咒语如梵音入耳,带着催眠,蛊惑,以及让人难以抗拒的精神控制。
如果不是凤西爵背对着姜岁欢,恐怕也会被带入咒语的迷惑中。
随着咒语开始生效,凤西爵亲眼目睹被视为禁忌的祝由术,如何一点点蚕食她人的意识。
前一刻还怒目圆睁的萧令仪,双眼渐渐开始失焦。
她表情呆滞,眼神迷离,进入了一种被操控的状态。
西爵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他凝神屏气,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萧令仪!”
姜岁欢轻声唤出这三个字。
进入忘我状态中的萧令仪非常乖顺地回了两个字:“我在。”
姜岁欢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白玄冥的死,与你有没有关?”
萧令仪的目光依旧空洞,说出口的话也丝毫不带一丝起伏。
“无关。”
这个答案,出乎凤西爵最初的预料。
直觉告诉他,萧令仪身上一定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可她却在中了祝由术的情况下,还是这么坦荡的说白玄冥之死与她无关。
进门前,岁岁亲口与他讲过,被祝由术操控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能做假。
而且萧令仪表情空洞,眼神失焦,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也就不可能说出半句谎言。
既如此,便只能证明一件事,他引以为傲的直觉失效了。
姜岁欢的询问仍在继续,“洛城一战,你是如何击退南楚的?”
萧令仪非常老实地回了两个字:“捡漏。”
这个答案,既在凤西爵的预料之中,也在凤西爵的预料之外。
他就知道,凭萧令仪这个蠢货的本事,不可能击退南楚大军。
姜岁欢很快替凤西爵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何捡的漏?”
萧令仪语气如常地回答道:“面具人与南楚主帅轩辕恕暗中达成停战协议,有些事不能搬到明面上,便需要一个人来出风头,这个出风头的人,就是我。”
虽然只是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姜岁欢却从中听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狠狠压下心头的颤动,姜岁欢冷声问:“面具人是谁?”
萧令仪:“我不知道。”
被祝由术操控的意识的人,最多只能维持这种状态一刻钟。
按眼前这个审问的速度,恐怕还没问出什么,萧令仪就会恢复神智继而陷入短暂的昏迷。
而且祝由术只有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效果最好。
想再使用第二次,不但受术法控制的时间会缩短,中术之人也会在心理上产生本能的抗拒。
避免错失这个机会,姜岁欢对萧令仪下达指示,“用简洁快速的方式,将你在洛城捡漏的始末道来。”
接到指示的萧令仪就如同没有灵魂的傀儡,开始陈述当年过往。
“轩辕恕率领南楚大军攻打洛城,战况紧急,民心动荡。”
“我当时所在的第十三军作为增援队伍,被安置在距洛城不到三十里之遥的泰安县。”
“只要上峰一声令下,十三军即刻前去洛城。”
“然而上峰迟不下令,便只能驻守泰安等待调令。”
“那个时候,我只是十三军中没有品级的百长,虽是女儿身,却总想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南楚已经攻入城池,援军迟迟不去增援,我察觉事情不寻常,便伪装成斥候前去洛城一探究竟。”
“到了洛城地界,我亲眼看到白玄冥为了不让其妻儿惨死于南楚之手,与轩辕恕在百姓面前做了一场割城交易。”
“许是不想让百姓背后说他是非,割城之后,他下令屠杀洛城百姓。”
听到此处,姜岁欢一颗心瞬间提到喉咙处。
她爹怎么可能与轩辕恕做割城交易?
更是不可能做出屠杀百姓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最让姜岁欢难以费解的是,她娘和她四位哥哥,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成为南楚的俘虏。
凤西爵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姜岁欢一定要保持头脑的冷静。
这么炸裂的事情,绝非白玄冥能够做出来的。
压下心中的层层疑虑,姜岁欢耐着性子问:“你亲眼看到白玄冥的妻儿被南楚掳获?”
萧令仪摇摇头,“未曾亲眼所见,所知一切只是传闻。”
姜岁欢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传闻,又是传闻。
世上总有那么一部分蠢货,在没看到任何事实的情况下,也敢将传闻当成真相。
最可笑的就是,他的父母和兄长,在传闻中愚蠢而自私,形象被毁得一塌糊涂。
放出传闻的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敢的啊。
萧令仪陈述的声音仍在继续。
“城池交易签署完毕,白玄冥与轩辕恕分道扬镳,我一路尾随白玄冥,想看看这个恶魔还能做出什么勾当。”
“而后,我看到他将一副银色面具戴在脸上,与前来接应他的一行人离开。那一行人,身上皆绣着赵家军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