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冰冷的水珠,滴落在郁白的脸颊。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我这是……在哪?”
借着头顶昏暗的钨丝灯光,能看出,这里是一间废弃的旧机房。
四面高墙环绕,只有顶上才开着一扇气窗。
他们应该在工厂的某一个角落。
他依稀记得,张师傅三拳两脚就把他给干得不省人事了。
“师弟,师弟!”
昏迷的程峰和杨凡相继苏醒。
三人被捆得跟粽子似的,除了脑袋、脖子和指头,哪都动不了。
最惨的就是程峰。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被打得眼圈乌青,脸颊红肿,疼得呲牙咧嘴,不断呻吟。
杨凡惊愕地打量着他:“我跟大师兄不过是被打晕,你怎么被打成这副模样?”
“你偷窥张师傅洗澡了?”
“呸!哎哟……谁要看那老王八!”程峰恼怒不已,“为了套近乎,我顺走了他一根鸡肉肠。”
“结果他玩了命的抽我,一边打还一边喊:让你吃我鸡,让你吃我鸡……”
“为了一根肠,简直把我往死里K啊!哎,我这辈子,第二次被人打得那么惨。”
郁白轻无奈摇头:“你还年轻,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第一次,是谁打的?”杨凡好奇地追问。
程峰睫毛微颤,眼中的星河倒流十年前:“记得上学那会儿,同学送我一张碟,让我回家看。”
“回到家打开电视,屏幕上写着,未满十八岁,请在大人陪同下观看。”
“于是,我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全都叫来,一起看……”
“这辈子我都忘不了那顿毒打,我叫的比电影里的女主角还响……”
二人一听,若非被绑着,真想离他远点。
太丢人了,老子不认识这个撒比!
程峰见他们有意回避,连忙转移话题:“师兄啊,你怎么被一个小老头收拾了?昨天的气势哪去了?”
郁白老脸一红:“你懂个屁!我这是故意示弱,你看!现在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有道理!”
程峰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焚烧炉上,苦笑道:“只是,师兄,我看这里不像赌场,更像火葬场……”
郁白也留意到了炉子,幸好它早已荒废,并未点火。
然而,没点火,不代表不能点火。
张师傅肯定会向肖家通报,万一肖家要杀人灭口……
我可以主动的死,但绝不能被动的死。
想不想死那是我的事,但你不能让我真的死。
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这里,郁白大喊:“程峰,快帮我把绳子咬开!”
“啊?师兄,我的嘴干不了这个!”
“废物!割了算了,留着有什么用?”
“逗比。”
……
手机、手表全被张师傅收走了。
三个人自食其力,拼命扭了半个小时,绳子愣是没松动半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骂骂咧咧打电话的声音。
“嘿呀,你敢骂我!我要不是走不开,非上门抽死你个丫头片子!”
“你多大?让我叫你姑奶奶?老头我当年黄河水,浪打浪,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肚子里浪!”
“不聊了,直接约吧!”
“我保证,打到你飙方言!”
“西平路1188号,废旧工厂,不见不散!”
……
三人面面相觑。
“张师傅在跟谁约架呢?”
“不造啊~”
“砰!”一声,门被踹开。
“哪个兔崽子叫郁白?”
程峰和杨凡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郁白身上。
“妈的……都看我干嘛?”
张师傅怒气冲冲地走向郁白,大声咆哮:“混球,老子刚眯会儿,你手机就跟放鞭炮似的没停过!”
郁白慌忙支招:“张师傅……你可以关机啊!”
“本来是想关机来着……见这小姑娘发的都是聊骚短信,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就多聊了两句……”
“莫非……”郁白心中窃喜,“原来张师傅跟苏晚菱约架……这不对着茅坑深呼吸——找抽么!”
郁白的笑声还卡在喉头,一道尖利的女声猛然划破长空。
锈迹斑斑的铁门不断颤抖,嗡嗡作响。
“张!老!头!”
“给我滚出来!!”
怒吼声带着排山倒海之势,震得横梁上的积灰簌簌下落。
张师傅抠了抠耳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么快?滴滴火箭?”
他打了个响指,三人身上的绳子应声而断。
“都给我出来,见证我拳打小姐姐的高光时刻!”
郁白三人活动着手脚,急忙跟了上去。
借着月色,空旷的荒地上,那一抹绿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正是苏晚菱。
墨绿色的旗袍,紧裹着她的蜜桃曲线。
金线牡丹从腰窝一直蔓延到高开衩处,玉腿在那一丝缝隙中若隐若现。
胸口第三颗扣子有意松着,露着一段雪白的深渊。
而她的脸,却用一条黑色纱巾遮掩,神秘而诱人。
张师傅目不转睛地看,心中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嫦娥不奔月了,改奔商务套间午夜场了……”
程峰见状,急得大喊:“苏姐啊苏姐,你来救人的,不是偷人!”
“闭嘴!”苏晚菱步态婀娜地走向张师傅,嗔怒道,“老头子!我怕送你驾鹤,让他跟你打。”
顺着她纤细的指尖,张师傅看向郁白:“他?倒是比旁边那俩多坚持个片刻,但也只有挨揍的份。”
苏晚菱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法诀瞬间出现在郁白的识海。
“烟火焚灵台,浊酒洗玉骸。踏碎凌霄雪,方见人间白。”
红尘诀一重的开启法诀!
“帮我打碎他狗嘴里的牙。”
“好嘞!”
红尘诀开!
郁白猛地一跺脚,气浪如潮,把张师傅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同时也掀起了苏晚菱的旗袍下摆。
“要死啊!”
苏晚菱慌忙伸手按住,却不慎将衣襟开衩处扯裂半寸。
张师傅从没见过那么精彩的,喉结滚动着咽下哈喇子,左手降压药,右手救心丸。
“哎呀,大师兄,你怎么还奖励他呀!”
“住口!”郁白红着脸,身形暴起,脚下土地轰然炸裂,化作一道残影扑出,“老匹夫,看腿!”
未及张师傅反应,砂锅大的膝盖已经顶进他的肚腩。
“呕——”
墨绿色胆汁混着韭菜盒子的残渣喷出,整个人撞进了机房。
“咳……咳咳……”他艰难地从一堆废砖中爬起,胡乱抹去嘴角的秽物,“好小子,你竟然藏拙!”
他颤巍巍地从腰间摸出两把的黑金匕首,寒光闪烁,倒钩上还淬着幽绿的光芒。
“靠!欺负我没武器啊!”郁白急忙后撤,东张西望,寻找能对拼的家伙。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骤起。
一根鎏金长棍如神兵天降,稳稳插入地面,立在郁白身侧。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苏晚菱的声音:“棍子送你了,把他蛋黄给我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