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春耕节刚过,奉天城被一场春雪覆盖,银装素裹。
清晨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一名身着黑甲的军官匆匆踏入城内著名的销金窟,抱月楼。
门口的杂役和丫鬟见状,纷纷避让,无人敢上前阻拦。
抱月楼的老鸨脸色苍白,颤抖着迎上前:“军爷,您这是……”
话音未落,军官已冷声打断:“世子在哪间房?”
“春……春宵居!”老鸨一愣,随即慌忙回答。
军官不再多言,迅速上楼,直奔春宵居。
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叩门。
“何事?”门内传来慵懒的声音。
“属下丁华,有要事禀报世子。”
“今日卯时三刻,更夫在抱月楼的东院之中发现了一具赤裸的陌生女尸。”
“正当我们调查时,金吾卫副统领沈重前来认尸。”
“赤裸女尸?金吾卫?”
房内声音陡然提高,房门猛地打开。
一位衣衫不整、身披蓝袍的俊朗青年出现在丁华的面前。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与平日放浪形骸的形象截然不同。
丁华心头一震!
他记得上次见到世子眼中这般精光,还是在数月前。
世子大病初愈,仅凭几句话便解决了他最大的难题。
因此,尽管奉天城内众人皆认为世子放荡不羁、无所作为,丁华却始终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曾验明那自称金吾卫副统领的身份?”世子走出房间,淡淡问道。
“查验过令牌,确为真品。”
“此外,他们要求面见王爷。”
“见父王?”
世子走到栏杆旁,俯视楼下,眉头微皱。
“金吾卫、裸尸女子……此事非同小可。”
近年来朝廷与镇北王关系本就紧张,若再添此事,无疑是火上浇油。
“世子可是想到了什么?”丁华试探着问。
“不该问的别问。”世子轻叹一声,转身下楼。
“走吧,带我去见见这位金吾卫副统领。”
在镇北王府的大堂中,一位商人装扮的青年静立其中,神情冷峻。
忽然,院门被推开,一位身着蓝袍的男子步入。
径直走向主座,坐下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目光随即落在青年身上:“你便是金吾卫副统领沈重?”
沈重眉头紧锁,眼前的青年与他想象中的镇北王形象大相径庭。
“你是……”他疑惑地问。
此时,丁华走进院落,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镇北王府的世子。王爷目前巡视边关,尚未归来。”
“世子?莫非是镇北王唐天林之子,唐宁?”沈重惊讶地望向红袍男子。
“正是。”唐宁坦然应答。
两年前,当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即便继承了唐宁的所有记忆。
每当被问及身份,他仍会犹豫。
那时,他难以接受自己在泥头车的帮助之下去世的事实。
仍自认为是那个在警校优秀的毕业生。
然而,在大半年过去之后,他也只能认清了现实。
这一切并非梦境,而是重生。
“近日北齐国的军队频繁调动,父王担忧边防,便前往边境巡视。”
“未曾想金吾卫会暗中造访,有失远迎。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王爷竟然不在城中?这可麻烦了!”
沈重未直接回答,而是皱眉沉思。
“老丁,立即派人骑快马通知父王,请他速回。”
“同时加强城门守卫,严格盘查,禁止随意出入。”
“增加巡逻士兵,对行迹可疑者立即逮捕,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唐宁观察着沈重的表情,随后对丁华吩咐下去。
“另外,告诫更夫和巡逻的士兵,今日发现女尸之事不得外传,违者杀无赦!”
“遵命!”
丁华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丁华离开后,唐宁目光冷峻地看向沈重,直截了当地问道:
“沈统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公主究竟是怎么死的?”
“什么!”
沈重闻言,身体猛然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唐宁。
“你……你怎么会知道……”
“果然如此,这可就麻烦了!”唐宁双眼微眯,心中暗自叹息。
“金吾卫直属天子,地位尊崇。”
“即便是当朝的一品大员见到了金吾卫副统领,也要礼让三分。”
唐宁缓缓起身,语气平和之中带着锋芒。
“像你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我们这个偏僻之地?”
“既然来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为了公事。”
“可若是公事,且不说寻常公务根本用不着金吾卫出面。”
“就算需要,也不必伪装成商人吧?”
唐宁指了指沈重的衣着。
“由此可见,你们此行必须隐秘,不能让人察觉。”
“我刚才问你,是否是陛下有旨意,你避而不答。”
“这就说明并非如此。既然不是陛下有旨意,那又是为何?”
“如果你们是来暗中调查我家老爷子,就不会登门拜访,更不会前来求见。”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此行与今早遇害的那名女子有关。”
“据我所知,金吾卫中并无女子,那么那名死者会是谁?”
唐宁走到沈重面前,目光如炬。
“你们隐藏身份来到此地,显然是奉了陛下之命。”
“而那名女子的死,竟能让你们违背陛下的旨意。”
“那么这名女子除了是皇室成员,我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来的路上,我听丁华提过,死者年纪尚轻,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公主了。”
“没错,那正是陛下最宠爱的晋阳公主。”
沈重长叹一声,既然唐宁已经猜到了真相,他也无需再隐瞒。
“竟然是她?”唐宁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当今陛下膝下有八位公主。
而晋阳公主是最受庆帝宠爱的,没有之一!
难怪庆帝会派遣金吾卫随行保护。
然而,如今晋阳公主竟死在奉天城。
光是想到这一点,唐宁便感到头疼不已。
“还请世子爷救救我等。”
沈重深深鞠躬,语气之中带着恳求。
“救你们?怎么救?”
“你们奉命护送公主,却让她丢了性命,还被贼人扒光了衣裳!无论如何都难逃罪责,只怕是……”
“正是如此,我才前来求见王爷。”沈重点头承认。
“你们求我父王也没用。”
唐宁站起身,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世子请讲。”沈重急忙回应。
“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此案,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此案涉及晋阳公主的名节,若能在消息传到陛下耳中之前将凶手绳之以法,陛下为了公主的名声,必然不会将事情闹大。”
“届时,你们虽难免受罚,但或许还能保住性命,求得一线生机。”
“我明白,可我们发现公主遇害后,已经查过一遍,却毫无线索。”
沈重对此很是苦恼。
“想在陛下知晓此事前破案,谈何容易?”
“唉……”唐宁长叹一声。
“此事发生在奉天城,即便父王不在城中,也是难辞其咎。”
“既然如此,我帮你,这个案子我来破……”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急匆匆闯入,正是丁华。
“沧啷!”一声刀鸣。
丁华抽出腰间利刃,直指沈重的脖颈。
“你这是干什么?”唐宁眉头紧锁。
“回禀世子爷,我刚刚去找过昨夜的更夫,发现他已经死了。”
丁华目光冰冷,“人是他们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