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昭明踏入琅琊地界时,正逢天狗食日。怀中的铜镜突然剧烈震颤,裂纹中渗出粘稠的黑液,在地面绘出二十八宿逆行图。白璎扯住他衣袖的指尖发白:“你们南宫氏的祖地,怎么透着死气?“
九嶷山巅的观星台已然倾颓。昭明踩过碎裂的浑天仪残片,在焦黑的梧桐树下挖出祖父埋下的青铜匣。匣中《天官录》的扉页夹着张人皮拓片,其上纹路与地宫所见青铜巨树如出一辙。
“这是用鲛人血拓的。“白璎的狐尾扫过拓片边缘的齿痕,“只有归墟黑潮浸泡过的青铜,才会长出这种锯齿纹。“
乌云中突然传来破空声。十二道剑光结成天罗地网,戴着青铜傩面的修士踏着夔牛鼓点从天而降。为首者手中罗盘指针疯转,盘中嵌着的正是昭明镜碎片。
“南宫余孽。“修士袖中飞出缠满符咒的锁链,“交出青铜树拓片,留你全尸。“
昭明挥剑斩断锁链的刹那,拓片突然腾空燃烧。青烟在空中凝成西王母骑豹巡天图,星图中摇光位迸发强光。白璎甩出三枚玉钱钉入地面:“是星坠之兆!“
天际传来裂帛之声。燃烧的陨石撕开夜幕,拖着青色尾焰砸向九嶷山。修士们结成的阵法突然逆转,锁链反缠住施术者脖颈。昭明趁机揽住白璎跃上残垣,看见陨石核心嵌着块刻有雷纹的青铜残片。
“雷泽令!“白璎耳后狐纹泛起涟漪,“这是守镜人一脉的...“
地面突然隆起。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缠住修士们的脚踝拖入地底。惨叫声中,昭明看见藤蔓表面浮现出人脸——正是三日前青丘祭典上失踪的占星官们。
铜镜发出悲鸣。镜中老者的幻影伸手抓向陨石,却在触及雷纹的瞬间灰飞烟灭。白璎突然呕出银血,皮肤下的锁链纹路蔓延至眼角:“快用拓片接引星坠!“
昭明将人皮拓片抛向空中。燃烧的陨石突然调转方向,青铜残片与拓片上的齿痕完美契合。强光中浮现出巨树虚影,树冠上悬挂的却不是心脏,而是无数旋转的星盘。
“原来如此...“白璎的狐火在狂风中明灭不定,“青铜树是活的星象仪,南宫氏世代都是...“
山体突然崩塌。昭明抱着白璎坠入先祖墓道,身后追来的修士被青铜树虚影绞成血雾。墓壁长明灯逐次亮起,照见历代家主棺椁上的裂痕——每道裂痕都对应星图中某颗星辰的陨落。
在第七代家主棺椁前,昭明找到了祖父的留影珠。灵力催动下,虚影中的老人正在雷泽秘境刻画星图:“昭明,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南宫家男子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其实是我们自愿承担的宿命...“
留影珠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划破昭明脸颊,血珠滴在棺椁表面的雷纹上。整个墓道开始旋转,二十八宿方位倒转,将他们抛入水银灌注的密室。
白璎的狐尾突然绷直。密室中央悬浮的青铜匣,竟与她母亲棺中所见一模一样。匣面刻着两行血书:
“双镜合,归墟启
一人殁,苍生祭“
昭明剑尖挑开铜匣时,九嶷山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青铜树虚影贯穿天地,树根处升起与地宫壁画相同的黑潮。白璎抓住匣中玉简,上面浮现出少昊大司命的字迹:“速来昆仑,真相在...“
话音戛然而止。玉简突然化作流沙,沙粒在空中拼出北斗吞狼图。昭明腕间残余的银铃碎片发出共鸣,指引向雷泽方向的星空出现裂痕,仿佛被巨爪撕开的天幕。
“公子看地上!“白璎的狐火照亮水银池倒影。池中映出的不是密室穹顶,而是归墟海眼的实景——青铜巨树下,十二名昆仑神侍正在用锁链拖拽昭明镜的虚影。
铜镜裂纹突然扩张。昭明在剧痛中看见自己的右臂逐渐透明,皮肤下浮现出与青铜树相同的纹路。白璎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虚空画出涂山氏禁咒:“以我半魂,断汝枷锁!“
血咒生效的刹那,整座九嶷山拔地而起。山体在空中分解成无数星屑,凝聚成白虎圣象扑向青铜树虚影。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中,昭明听见镜中老者凄厉的哀嚎:“逆天改命,必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