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尘揉着发麻的虎口,看着东方凝霜用红穗刀在青砖地面划出赌场方位图。
月光透过破庙的窗棂,把刀穗映照得像一条游动的赤蛇。
“孙富贵在城西开的是明面上的赌坊,”刀尖指向东南角,“但张师爷算盘上的貔貅纹是倒首衔金——暗桩才用这种标记。”
“早说啊!”姜逸尘叼着芝麻饼凑过来,碎屑簌簌地落在刀面上,“这不就跟我们现代会所搞VIP密室是一个套路吗?”
刀光倏地掠过他的鼻尖,芝麻饼应声裂成两半。
东方凝霜将刀收回鞘中:“亥时三刻,扮作岭南茶商从后巷进去。”她突然用刀柄挑起姜逸尘腰间的蹀躞带,“记得换一条三指宽的犀角带,暴发户都这么系。”
“你怎么连这个都懂?”
“去年端掉了七个地下钱庄。”
子时的赌坊后巷弥漫着霉味,姜逸尘第三次踩到自己的织金锦袍下摆时,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电视剧里的总裁都爱单手插兜——纯粹是怕摔个狗啃泥。
他腰间的犀角带勒得他胃疼,玉扳指卡在指节上转不动,活像一个刚继承家产的土财主。
“这位爷面生啊?”龟公提着灯笼凑过来,蒜臭味混合着脂粉香,熏得姜逸尘倒退了半步。
檐角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二楼支摘窗闪过半截红穗——东方凝霜已经扮作胡姬混进去了。
姜逸尘摸出鎏金令牌晃了晃:“听说你们这儿能玩点……刺激的?”他故意把“刺激”两个字咬得像糖葫芦粘牙。
龟公盯着令牌上的倒首貔貅,灯笼差点烧到他的胡子:“贵客这边请!”
穿过三道包铜暗门,嘈杂的声音和汗酸味扑面而来。
二十张紫檀赌桌围满了红着眼睛的赌徒,骰子撞在鎏金盅里像催命符一样。
姜逸尘看过现代缉毒案卷,却没想到古代赌场能把人变成这副鬼样子——有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啃着桌角,木屑混着血沫往下淌。
“客官玩什么?”兔牙荷官凑过来时,姜逸尘闻到他袖口有一股熟悉的沉香,和张师爷书房的熏香一模一样。
他故意把金叶子拍在“大小”区:“先热热身。”骰盅掀开的刹那,他突然捂住肚子:“茅房在哪儿?”
兔牙荷官脸色微微一变,两个打手从阴影里冒了出来。
姜逸尘顺势勾住他们的脖子,喷着酒气说:“昨儿在怡红院喝多了……哎你们这地板怎么在转?”趁两人发愣,他踉跄着撞开东侧的幔帐,果然看见鎏金貔貅屏风后藏着旋梯。
三楼走廊安静得出奇,姜逸尘贴着墙数到第七块地砖时,终于听见孙富贵标志性的公鸭嗓:“……那批官银必须今晚运出去!”他摸出怀表状指南针——其实是警校发明的窃听器改良版——刚贴到雕花门缝上,后颈突然袭来一股阴风。
“客官走错地方了吧?”打手领口的貔貅铜扣泛着血光。
姜逸尘转身时腰带卡在门环上,织金锦袍“刺啦”一声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捕快制服的暗纹。
赌场打手的朴刀劈来时,姜逸尘顺势蹬墙倒翻,警校练的巴西柔术混合着太极拳,愣是把对方的胳膊绞成了麻花。
另一个打手甩出铁链的瞬间,他的皮带扣“咔嗒”一声弹出铁蒺藜,这可是十成十的人体工程学设计,专门打手三里穴。
“现代科技厉害吧?”姜逸尘踩着哀嚎的打手摸出万能钥匙,忽然听见楼下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
东方凝霜说过,这是遇到突发状况的暗号。
他开锁的手一抖,铜钥匙直接断在了锁眼里。
门内传来机括转动声的刹那,姜逸尘抄起走廊的青瓷花瓶砸向气窗。
在碎瓷片雨中,他猫腰钻过月洞窗,却见孙富贵正抱着鎏金匣子往密道里钻。
两人在博古架间追逐时撞翻了珊瑚摆件,血红色的珠子滚了满地。
“接着!”姜逸尘甩出缠腰的犀角带,玉带钩精准地勾住了孙富贵的脚踝。
眼看就要得手了,突然从梁上翻下三个影卫,弯刀织成银网压了下来。
他后仰躲过致命刀锋时,怀里的鎏金令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赌场突然响起三短一长的竹哨声。
正用红穗刀穗缠住赌桌柱子的东方凝霜猛然抬头,她刚打听到漕帮今晚要运二十口樟木箱,此刻二楼传来的哨响却带着锦衣卫暗桩的节奏。
她反手打翻酒坛,琥珀光里映出姜逸尘滚落楼梯的身影——那家伙居然抱着个鎏金匣子,后面追着七把淬毒柳叶刀。
“接着!“姜逸尘甩出缠腰的犀角带,玉带钩精准勾住孙富贵的脚踝。
眼看要得手,突然从梁上翻下三个影卫,弯刀织成银网压下来。
他后仰躲过致命刀锋时,怀里的鎏金令牌“当啷“掉在地上。
“你个憨货!“东方凝霜踩着赌桌腾空而起,红穗刀在空中划出赤色残影。
刀穗缠住二楼栏杆借力一荡,绣着金丝葡萄纹的胡姬裙摆扫过赌徒头顶,正好罩住姜逸尘面前的暗器。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里,她揪住某人后领子甩向转角:“让你找账本,怎么把人家骨灰盒都抱出来了?“
“这是鎏金密码箱!“姜逸尘护着匣子撞开东厢房的门,后脚跟利索地别上门栓。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见满墙的《春宫十二式》画卷,他吹了声口哨:“孙老板挺会挑办公室风水啊。“
东方凝霜刀柄敲在他后脑勺:“找暗格!“自己却盯着墙角青花梅瓶发愣——瓶身绘着的貔貅吞云图,第三朵云纹比旁的要深三分。
她伸手转动梅瓶,整面墙的春宫图突然翻面,露出密密麻麻的账册。
“牛逼啊!“姜逸尘扑到书架前,手指在账本上快速划过,“永昌三年腊月...等等这不是漕运衙门发的炭敬银数目?“他抓起两本往怀里塞,“这些老狐狸,贪墨还分淡旺季?“
东方凝霜突然扯住他耳朵:“屏住呼吸!“只见书架缝隙渗出淡紫色烟雾,转眼间账册上的墨迹竟像活过来似的扭动。
姜逸尘手背沾到雾气,皮肤立刻浮起虾子般的红疹。
“酸碱显影术!“他扯下幔帐裹住账本,“孙富贵这老阴比在纸上涂了酚酞...快找醋!“
两人在满地狼藉中翻箱倒柜。
姜逸尘踹开描金漆柜,二十几个青玉夜壶骨碌碌滚出来。
东方凝霜刀尖挑起个翡翠酒壶嗅了嗅:“三十年陈醋,够劲。“说着往账本泼去,墨字果然重新浮现。
“小心!“姜逸尘突然抱住她滚进八仙桌底。
门栓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孙富贵油光满面的胖脸从门缝挤进来,手里握着的不是刀剑,而是个雕满貔貅的青铜香炉。
“二位官爷,“他笑得像只被掐住脖子的肥鸭,“知道为什么我这香炉盖子上有七个孔吗?“炉内忽地蹿起靛蓝色火苗,七道不同颜色的烟雾蛇形而出。
姜逸尘摸出指南针当飞镖甩出去,却被烟雾缠住悬在半空。
东方凝霜红穗刀横扫香案,供果蜜饯天女散花般砸向孙富贵。
趁他手忙脚乱接住荔枝的功夫,姜逸尘抄起夜壶扣在香炉上:“七窍生烟是吧?给你加个茅房味儿的!“
楼下突然传来碗盏碎裂的脆响,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喊:“官差查酒!所有赌资充公!“
孙富贵脸色骤变,跺着脚往外冲:“王典史这个吃里扒外的...“
姜逸尘趁机扯开窗户:“走水啦!“这一嗓子惊得赌徒们抱头鼠窜,骰子与银票齐飞。
他拉着东方凝霜混入人群,还不忘往赌桌踹一脚:“买定离手!这把绝对开豹子!“
两人在走廊转角被六个打手堵住。
领头的刀疤脸狞笑:“客官这就走了?
我们新进了批波斯舞娘...“话没说完,姜逸尘突然捂住胸口:“大哥,你领口沾的胭脂是怡红院三号姑娘的吧?当心嫂子让你跪算盘啊!“
趁着对方愣神,东方凝霜刀背劈向承重柱,悬挂的鎏金宫灯轰然坠落。
姜逸尘顺势甩出织金锦袍罩住追兵,露出内里的捕快服:“都抱头蹲下!扫黄打非!“
冲出赌场后巷时,姜逸尘突然刹住脚步。
怀里的账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最后只剩满纸桃花状的淡粉印记。
他气得直捶墙:“孙富贵在墨水掺了牵机药!这玩意见光死啊!“
“未必。“东方凝霜撕下账本封皮,对着月光转动角度,“看这些凸起的针孔,应该是漕帮的暗码。“她突然轻笑出声,“姜公子方才说...要请奴家看波斯舞娘?“
姜逸尘正蹲在臭水沟边洗红疹,闻言差点栽进去:“我那是权宜之计!再说您这刀往赌桌上一插,十个波斯舞娘也不敢...“
衙门角门突然被撞开,书吏李皓提着灯笼狂奔而来,官帽都跑歪了:“两位快去正堂!刘大人被御史台参了本,说他伪造证据诬陷户部侍郎!现在刑部的人正在砸库房!“
东方凝霜的红穗刀“锵“地出鞘半寸:“什么时候的事?“
“就方才!说是从刘大人书房搜出...“李皓突然噤声,惊恐地望着他们身后屋檐。
一片青瓦“咔嚓“裂成两半,月色里闪过半截玄色衣角,那布料纹路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