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萱苏进入帝关便直接来到了城头,除了常规驻守在城头的众人,只有一个突兀的男子坐在角落里喝酒。男子身高不高,却四肢显得明显孔武有力,相貌周正,五官协调。驻守的部分人向公孙萱苏打了招呼,但无人上前攀谈,就不知是公孙萱苏平时冷漠交流少还是众人驻守城头职责所在了。
当公孙萱苏走近那个独自饮酒的男子,男子却先一步打了招呼,只是带有明显的长城一带口音:“子忧姐,回来啦?见过华仔了?”
公孙萱苏扫了扫斜躺在地上的男子:“见过了,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就是太无赖了。”
“他还真是从不让人感到意外啊!”男子闻言哈哈大笑:“是不是觉得这家伙胸无大志,天生的摆烂仔?”
公孙萱苏不做评价,不知道她认不认可男子对李华的评价。
“我大哥说,心有猛虎,细嗅野客,华仔就是这样人……”男子自顾自的说着。
“我和他打了个赌,赌他会不会来这里。”公孙萱苏打断了他。
男子闻言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子忧姐,你输定了。”
公孙萱苏也不接话,忽然欣喜:“诺诺?我和摇漾在这儿。”
男子闻言,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沿着公孙萱苏的目光看去:“子许来了?”
公孙萱苏嗤笑到:“刘汉啊,刘汉。”眼前这个带口音的矮汉子正是李华的昔日好友刘汉,刘摇漾。至于公孙萱苏口中的诺诺,则是公孙萱苏的好友陈诺,陈子许。
被公孙萱苏调侃的有些羞恼:“子忧姐!这么玩就没意思唠!”公孙萱苏在这些自小的战友们面前也会放下冷面,偶尔开几句玩笑。
“当时劝你,说了子许没准备好,你不听,该!”公孙萱苏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刘汉沉默了,又蹲到了地上画圈圈,嘴里还嘟囔道:“子忧姐的嘴什么时候跟华仔一样毒了?”
“行了,别摆这样子给人看了,你什么性格大家不知道吗?”公孙萱苏见状也很无奈,刘汉有事跟个小孩似的:“我现在去找诺诺她们,你回头加上镇宇他们,晚上老地方。”说罢,沿着城头逐渐走远。
公孙萱苏还没走多远便看见某个角落里蹲着的姑娘。姑娘指头嫩似莲塘藕,腰肢弱比章台柳,凌波步处寸金流,桃腮映带翠眉修。今宵月下一回首,总是玉天仙,陟降名山岫。就是这样一个美的突兀的姑娘,却侧着头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公孙萱苏见状差点没笑出了声,刘汉和陈诺两个人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公孙萱苏站在陈诺的位置边上,正好能看见某个又躺下喝酒的家伙。
陈诺感觉到背后来了人,慌忙站起身,注意到是公孙萱苏,用身影挡住公孙萱苏的视线,用脚蹭去地上的圆圈,刚刚画圈时用力有点大,画地有些深,用脚蹭仍是留下了浅浅的圈印子。
“是,子忧姐啊!”
公孙萱苏假装没看到,明知故问:“诺诺,你怎么在这儿?”
“嗯,今天天色好,我就来城头逛逛,而且子忧姐不是回来嘛,我就……就来接姐姐回城。”陈诺编的借口都不能算借口了,已经属于强行解释了。
“你和摇漾就是个拧巴的,所为你当初为什么要拒绝他呢?”公孙萱苏直来直去,看着拧巴的二人实在不能理解。当年刘汉被拒,选择出走长城散心,数年后才回来,也就是那次出走才遇到了赵仁和李华等人。刘汉出走,也带走了陈诺的魂,数年间总是坐在城头上发呆,尤其是夜晚,星辰点点,便喜欢一人枯坐一夜。有一次有人路过她身边听到她喃喃了一句:“似此星辰非昨夜。”后来好事者补了一句为谁风露立中宵,自此城头的陈诺有了一句诗来形容:“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陈诺估计也听说过,但从未有过任何辩解。
就如当年公孙萱苏问过一次陈诺为什么会拒绝刘汉,她明明挺在意他的,陈诺一如当初般,摇摇头,不做任何解释。
公孙萱苏见状也不知该说什么,拧巴的刘汉与陈诺,怎么也剪不断,理还乱。“晚上老地方,咱们聚一下。”公孙萱苏本还想再与陈诺多聊会,但一个健硕的老人走了过来。
陈诺点点头,主动走开了,换了个位置,是继续去画圈了还是换个视角了就不知道了。
“司空爷爷。”公孙萱苏礼貌施礼:“刚刚多谢司空爷爷出手。”
来人乃是长城司掌管刑罚的司空家家主,司空瑞。司空瑞虽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面容黝黑,却长须飘飘。看似慈祥,但眉眼煞气却丝毫掩盖不住,气场十足。
“丫头,这都是小事,剑补好了?”刚刚出手的正是司空瑞,但他现在可并不关心礼节什么的小事。他更关心公孙萱苏身上的姻缘线头,这才是大事。见公孙萱苏点头便立刻焦急问道:“你去了一趟境内,怎么被人牵了姻缘线,然后刚牵又被斩了?”
“姻缘线?”公孙萱苏立刻想起自己好像在朝都遇到了某个奇怪的娘娘腔跟自己聊姻缘来着,旋即也明白了跟李华那不明不白的情绪波动为何而来。
“不过看着线头应该是这两天刚被斩了。”司空瑞有些看不懂了。姻缘线不仅能连姻缘,更能共享因果气运,而公孙萱苏自出生便有大气运傍身,偷偷跟公孙萱苏牵姻缘,所求的不用猜都知道是冲着公孙萱苏的大气运,但怎么刚牵就断了?姻缘线这样的因果线,哪怕是司空瑞这样的强者,正常情况下都不一定能发现,也就是公孙萱苏这条姻缘线刚被剪开,故甚是明显。
公孙萱苏想起李华好像最近去朝都见徐欣了:“司空爷爷别管了,反正都被剪开了,我也没什么大损失。”
“老夫就是气不过,哪个人会如此阴损!哎!”看到公孙萱苏丝毫不在意,司空瑞也不好再计较什么了,只得长叹一气。确实姻缘线反正都断了,公孙萱苏的气运也不会被分走太多,这么短的时间,估计连零头都不一定会分得,也没多计较的必要。而且想分公孙萱苏的大气运,就得作好被公孙萱苏大因果压身的准备,这种大因果真的会死人的。
【《史记》书曰:剑仙归家逢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