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1年春天。
陆军大臣林淮生奉旨意,节制第1、3、8军团大部,轻骑兵军团,第2派遣军团,共计38000人,征讨西北。
征发夫役10万人,大牲口6万头,大车不计其数。
第1军团的先锋队伍沿着渭河进军凤翔府,轻松拿下了渭河之畔的宝鸡县作为后勤枢纽。
……
“林帅请看地图。”
“西北各省已送来降书的区域,我用红笔圈出来了。”
地图上,
陕西中北部、甘肃东北部、以及蒙古草原都在红圈之内。
参谋继续讲解:
“我们认为,先收伏陕西的投降区域,按照既定规则,安置降兵降官。之后,进攻陇县。”
林淮生点点头。
参谋继续讲:
“由于满蒙之仇已深,阿拉善厄鲁特旗、额济纳土尔扈特旗、伊克昭盟皆愿意归降。只不过,投降条件尚有争议。”
林淮生终于开口了:
“告诉他们,各部首领自己动身去苏州府叩见陛下,求额外恩典。我西征军只管攻城略地,不和任何人讨价还价。”
“是。”
……
参谋继续讲解:
“根据斥候侦查,甘肃、青海两省的抵抗势力和陕西的顽固势力合流,修筑堡垒,打造兵器,摆出了顽抗到底的态度。”
“他们的成分复杂,有前清绿营、有地方豪强、有地方宗族。搞了一个什么西凉国,定都兰州。”
林淮生点点头:
“也是好事,方便一网打尽!”
“遵命。”
众军官齐刷刷起身,领命。
清廷土崩瓦解之后出现的这个“西凉国”,其成员绝对是死硬分子。
不存在劝降,更不存在怀柔。
一次性杀光,省的后患无穷。
所以,
林帅的“也是好事”,确是出自内心。
有理由怀疑,这一年就是陛下故意留出来供叛乱发酵的。脓疮还是爆发出来比较好。
……
各地的收降消息陆续传来。
驻扎在太原的第3军团越过两省边境,渡过黄河,大体顺利地接收了榆林府、延安府、同州府、绥德州。
从军事地理的角度来讲,山西进攻陕西,难度很大。
不论是战国时期的赵对秦,还是20世纪的日军进攻陕北,都铩羽而归。
黄河是俩省界河,且边境关隘道路稀少,地形险峻,补给难于登天。
山西之军至少要强过陕西之军5倍,才能打邻居的注意。
如今,陕西各府顺从且乖巧是有原因的。
吴军控制了西安府,形成夹击的因素至多占3成。大清亡了的因素也就占2成。
其余5成因素是恐惧。
……
林淮生攻陷西安之后,化身杀神。
既报公仇,也报私仇。
公仇是,西安捕杀情报署细作,扬言坚决抵抗吴军,且有为永琰西狩物资中转之罪。
私仇是,林淮生在投奔李郁之前曾在黄河上游跑过数年的马帮,恩怨不少。
一朝大权在握,及时报仇。
八旗兵丁、绿营兵丁、上城之壮丁、官绅,就连书吏、游手、狱卒都没放过,全部驱赶至渭河之畔。
……
处决行动前后持续了4天。
俘虏们在枪口下挖坑,搬运同伴尸体,掩埋。
然后自己被驱赶上刑场,再被后一批人掩埋。
渭河之畔,枪声不绝。
渭河之畔,河滩猩红。
新兵负责打靶,降兵负责砍头。
杀戮之酷烈,令人不寒而栗。
西安全城死寂,百姓出门走路都溜墙根。林淮生之大名能止小儿啼哭。
……
余威之下,死硬分子纷纷西遁投奔西凉国。
陕西各地开门投降。
否则的话,
林淮生来了,只怕500里黄河水全部泛红。
半个月后,
西征军三路,开始西进。
最北一路是轻骑兵军团和第8军团,由兀思买为主帅,第8军团司令官李小五为副。
他们的任务有两个:
一,扫荡宁夏平原。二,收降蒙古各部。
兀思买神采奕奕,一路吟诗。
吹着来自草原的风,吃着产自草原的肉干,骑着草原送来的骏马,看着一张张熟悉的大脸庞。
他从草原各部征来了5000匹好马,终于摆脱了缺马的窘境。
文盲比例最高的轻骑兵军团狂奔在前,军刀雪亮。
第8军团拖着大炮慢悠悠跟在后面,如果骑兵遇上坚城,就由步兵出手,用大炮敲掉。
……
中间一路是第3军团,由外戚韦俊率领,穿过陕西沿着河谷行军,攻取甘肃平凉府。
之后继续向西。
和最南一路,林淮生亲率的第1军团以及第2派遣军汇合。
西路军的进攻路线是很清晰的。
时而分散,时而汇合,逐步占据陕甘。
最终,攻陷兰州,扑灭刚刚诞生的西凉国。
……
陕西凤翔府,陇县。
虽是小县,却不简单。
秦始皇车驾曾巡游至此,张骞出使从此出关,唐僧取经曾从此通关。
一句话,
陇县,乃是陕西和甘肃之间的一把锁。
城墙飘扬着西凉国国旗。
城内已无百姓,只有士兵。
身穿绿营号服的是军官,百姓服饰的是士兵。
统兵之人,马青十,原是前清陕甘绿营的游击,骁勇善战,现是西凉国的陕西都督。
“大人,吴军来了。”
“到哪儿了?”
“草碧镇。”
“告诉弟兄们,这是我们西凉军和吴军的第一次仗,别怕死,给我狠狠打。”
“嗻。”
……
草碧镇,是干河畔的一座简陋小镇。
土坯房屋倒塌,有焚烧痕迹。
水井被土坯石块掩埋,如果挖开,也许还能发现里面有动物死尸。
大批的吴军路过镇子。
牲口牵引炮车,隆隆向前。
林淮生突然说道:
“快到了。”
一名护卫低声道:
“是,再走10里,就到陇县。”
“嗯。”
他不会知道,沉默寡言的林帅对这一带很熟悉,脚下的路是西北马帮入陕必走的线路之一。
……
干河,冰冷刺骨。
远处的山峰顶部,依稀有残雪痕迹。
陇县城内外被挖掘的好似月球表面。
2000名西凉的拥护者,手持各种武器待战。他们不是为大清打仗,而是为自己打仗。
上面说了:
“西凉建国,以后西北的事自己人说了算,不接受中原王朝的勒索。”
前景美好,士兵们充满斗志。
……
吴军从一开始就没有留手,卸下大炮,抵近轰击。
一处封闭的石木壁垒不堪炮击,呼啦啦垮塌了一半,十几名火绳枪手一枪未发就被掩埋在了废墟底下。
其余工事也是差不多的命运。
见地表防御建筑基本完蛋,吴军步兵越过火炮,开始进攻。
废墟当中。
一人突然露头,伸出火绳枪。
砰
3丈之外,一吴军士兵应声倒地,大衣被鲜血浸透。
其余士兵立马冲向火药硝烟还未散尽的那个墙角。
……
“碎怂,来啊。”
一身穿灰棉袄的汉子跳出墙角,举起大刀冲来。
3名身穿大衣的吴军士兵齐刷刷扣下扳机。
枪声中,汉子倒地。
一名士兵走过去,遵守《步兵手册》的规定,以刺刀扎穿尸体,确保没有诈死。
他原地装填子弹。
到了通条夯实的环节,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废墟之下,土层微微拱起,有人被埋在底下!
他轻轻走过去,直到看到有一双手从废墟底下伸出来。
一个猛刺!
来回猛刺。
鲜血浸透黄土。
他再次以刺刀戳中那双无力垂下的手掌,确信人死透了,这才继续往前。
……
陇县,城墙血迹斑斑。
西凉军被炮火压制的抬不起头,纷纷后撤下城墙。
马青十挥舞佩刀:
“退到县衙那条街伏击,藏好了,听不见我的唢呐开口,你们就不许动手!”
“我们和狗曰的拼大刀。”
“快,快,快。”
1000多残兵狼狈的撤出城墙,呼啦啦跑到县衙所在的街道。
屋子里,墙根下,草垛里。
一个个汉子躲好后,就不再出声。
……
炮声逐渐宁静。
第2派遣军团踩着云梯,攻入了城墙,打开城门。
军旗插上垛口,然后摇手高呼:
“没~人~了。”
林淮生立即催马前行,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斥候,去瞧瞧陇县后面,有没有溃兵出城逃跑。”
“快,速速报我。”
5骑狂奔绕城一圈,又狂奔回来。
高呼:
“城外没人!”
……
林淮生冷笑,扭头吩咐:
“告诉入城的士兵,敌人准备在城内伏击我们。”
“派遣甲士入城。”
县衙附近街道。
马青十躲在一处草垛里倾耳倾听。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他额头都是汗珠。
大队人马的步伐由远而近,整齐划一,跺地有力。这让他有些紧张,总感觉不对劲。
驻守陇县的西凉军都是死忠,不怕肉搏。己方只要能冲入吴军队列当中,吴军的火器就成了烧火棍。
他默默祈祷:
“祖先保佑。”
……
街角,派遣军甲士透过面罩观察周围。
视野不清
安静,就是诡异,就是不寻常。
所有人默默握紧武器,准备厮杀。
入城不是野战,甲士们不会使用长矛,他们根据各人习惯,拎着大刀、铜骨朵、狼牙棒。
草垛内。
马青木望着一群冰冷的甲士,瞬间血液冰冷。
他从墙壁缺口钻进院子里,对众人压低声音:
“他们有重甲,尽量换钝器。”
……
就在板甲甲士踹开县衙大门时,附近尖利的唢呐声响起。
唢呐,就是号令。
“杀啊!”
乌泱泱的西凉军从墙头、从屋门、从草堆、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300名甲士被吓了一跳,透过面罩缝隙望着这些无甲之敌,瞬间心花怒放。
伏击?
找死啊!
瞬间,街道化身屠宰场。
重甲在身,岂是区区血勇可敌?
甲士们化身杀神,不躲不闪,挥舞兵器,大杀四方。
不要队形,不要配合。
就这么一排排粗暴地砍过去。
好似木梳过青丝,虱子纷纷落地。
甲士们藏在面罩之后的眼睛闪烁嗜血的光芒。这不是打仗,而是一群屠夫在痛宰一群牲畜。
……
当火枪兵赶来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呕吐。
街道从头到尾,无一处可下脚。
甲士们三五成群踩着血泊和肉块,检查战场,不时挥刀砍下
喷溅在街道两侧墙壁的鲜血,缓慢往下流淌。
一名新兵低头,见自己的靴子已被流淌过来的鲜血包围,瞬间呕吐。
不少人跟着呕吐。
没办法,
吴军大部分野战军团都补充了新兵。新兵和老兵的心理差距,就像是少女和妇女的区别。
……
林淮生骑马经过,微微皱眉。
随即吩咐:
“清理战场,搜捕俘虏。”
陇县,告破。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西凉军的血性不值一提。
林淮生亲自观看了审讯过程。
身为陆军大臣,自然不能干狱卒之事。他只是默默的听着,望着。
审讯很残酷。
主要是想了解西凉国的更多内情。
俘虏们很硬气,骂不绝口,
因为有主帅在场,士兵们觉得被俘虏辱骂很丢脸,于是从辎重营借来了锯子、钳子、锤子、铁钉,还临时说服了2名蒙古大夫。
帐内,血肉横飞。
最终拿到了一些情报。
林淮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甚至还完成了一篇500字的战场小作文,作为陛下叮嘱自己要读书的回应。
……
5日后,
他和韦俊的第3军团汇合。
大军一路前行,景色逐渐荒凉。
干旱、荒芜、凄凉、缺乏生机、途中偶遇村寨,也是穷的超出想象。
就连厚道人韦俊忍不住嘀咕:
“和这一比,清月村就是人间天堂。”
林淮生却饶有兴趣,他是重走刀客路。
以前,是十几把刀。
如今,却是几万把刀。
这感觉自然不一样。
……
中途,他突然纵马离开大队。
离开道路1里之外寻到了多年以前他亲手做下的记号,挖开枯死的树桩后,找到了一柄短刀,一串铜钱,还有一块碎花布
望着情绪激动的林帅。
卫兵们面面相觑,各自手按剑柄假装没看见。
总之,肯定有故事。
大军一路跋涉,开到固原州城,又遇上了西凉军的顽强抵抗。
熟悉的过程,熟悉的配方。
只不过多了一群西凉无甲弓骑兵的突然袭击,以及一次不成功的夜袭。
在吴军武器的绝对优势之下,血勇和计谋不足一提,无非是城外多了几个新覆土的大坑罢了。
……
后勤粮队抵达时,队伍里多了几个伤员。
督粮官汇报:
“下官途经陇县西北50里处遭遇伏击。袭击者不多,穿百姓服饰,用弓箭伏击了车队。后被我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