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山重工对付大冶民铁厂的招数也不复杂。
高薪挖人!
给个官做!
一锄头下去,就从对手的车间挖走了4个关键的人。
没法子,官窑的吸引力太大。
你是想在民窑里冶一辈子铁水,还是当官?
马鞍山重工是工业部直属工厂,高级技术工和车间主任都是正儿八经拿官饷的,有编。
于是,
马鞍山重工很快宣布:
在陛下的英明指引下,在工业大臣的亲切关怀下,本厂工匠刻苦钻研3年,终于突破了热处理工艺和锻造工艺。
产出了更坚硬的钢材,金属强度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蒸汽动力自由锻,很吃个人经验,目前暂时没法推广。)
杜仁闻讯大喜,当即拍板奖励3000枚银币。
……
半个月后,
在广东巡抚福成的支持下,大冶民铁厂背后的股东们正式向工业部控诉。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
杜仁大为头疼。
因为大冶民铁厂出于承揽军工生产的保密考虑,事先没有将技术报备申请专利。
同时,马鞍山重工坚称,这是俩家同时研发成功了该项技术。
世上是存在巧合的!
从证据链条来看,杜仁直接处罚马鞍山重工是缺乏坚实依据的,而且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
不管怎么样
帝国的第一艘150吨蒸汽船终于试航成功了。
飞剪船头,船体修长,铁肋木壳,大烟囱位于甲板中间位置。
甲板中前方有一根桅杆。
航行时并不悬挂风帆,主要是为了提供瞭望功能。
只有当船只因机械故障失去动力时,可临时升起一面备用风帆,勉强提供动力让船只靠岸。
测试时。
蒸汽船在鄱阳湖航行了3天3夜,多次靠岸补给煤炭。
当船返回出发地——湖口码头时,迎接他们的是雷鸣般的鞭炮和欢呼以及不菲的奖金。
300多人的团队近2年的反复试验,前后经历了7艘样船,4次大事故,12次小事故,消耗经费55万两,多个工厂长期协作。
终于搞定了蒸汽船。
工业部内部一片欢腾。
一个崭新的时代,蒸汽时代真的到来了。
【真实历史上,欧洲同期也进行了多次蒸汽船试验,证明了可行性。但由于资金问题,仅仅停留在实验阶段,20年后才出现了成熟的商业蒸汽船。爱情之花需要金钱浇灌才能怒放,科学之花也是一样。】
……
蒸汽船,比蒸汽机车的技术难度要低。
试航成功后,
江南造船厂放下手头的所有事务,集中精力量产。
同时在安南开设造船厂。
让黎朝供应最好的木材,在金兰湾批量制造出第一批内河蒸汽炮舰,命名为“湄公河1号~10号”。
没有坚船利炮,叫什么帝国主义?
既然想做帝国主义,那必须要横行霸道。
帝国要将中南半岛打造成半殖民地,大抵离不开有3件事。
第一,驻军。
第二,自由航行。
第三,军火倾销。
蒸汽海船暂时还不行,高压蒸汽机尚不够成熟,明轮在颠簸的大海中容易空转。
……
庐山行宫。
刚打猎回来的李郁收到了来自海外情报人员的几份情报。
情报署在中南半岛各国布置了情报点。
情报人员多数以商人身份为掩护。
活动方式简单粗暴,拿银子开道,结交能够该国重要衙门的普通官吏,乃至王宫侍卫。
双方有过一次合作之后,就摊牌:
“旁友,宗主国的橄榄枝要伐?”
基本无往而不利。
上级的上级,不是我的上级。
但是,爹的爹,肯定是我的爷爷。
和宗主国保持一点暧昧的关系,对个人的未来发展大有裨益。
……
翻译完毕,李郁感慨:
“撒克逊东印度公司,下手挺快。”
“不愧是全球最长的搅s棍,居然猜透了寡人的用意,提前卡位了。”
“阿桂和赵庄文这俩人也挺有意思,知道自己是棋盘上的棋子,推一格就动一格,这是防着寡人。”
回到书房。
他拿来密码本,对照写了一封密信。
次日,密信通过上百座通信高塔先传达到昆明,之后由人工送至境外。
……
夏季快结束时,李郁又收到了来自西北的军报。
永琰乞和!
他愿称吴国为父国,率部众退出伊犁河谷,从此永不东顾,且年年进贡。若父国在中亚用兵,亦可征召西清之兵。
条件是先卖给他一批军火。
至少1万杆燧发枪、50门大炮,50万斤火药铅子。
他需要这批军火去击败哈萨克人,西清只要哈萨克的小玉兹地区,大玉兹和中玉兹地区割让给吴国。
(玉兹可以理解为省。)
李郁对此颇感兴趣。
直觉告诉自己,中亚的局势可能挺微妙。
耶侓大石的路,可能无法复刻。
沉思片刻后,回复照例通过通信高塔传输至西安。之后,再转驿站人工。
……
哈密城,位于西域省最东边。
在此休整3个月的西征军正在做开拔前的准备。
第8军团司令官李小五为正,兀思买和韦俊为副。
西征军包括7000精锐老兵,5000匹战马,60门大炮,骆驼1000峰,四轮辎重车1500辆。
士兵每人背负三杆火枪,两长一短,还有一柄窄刃骑兵刀,一杆骑枪。
马鞍挂满各种物件,比如:风干肉、水囊、糖块、烟草、茶叶。
从哈密到伊犁,路程足足2500里。
比苏州府打到燕京城还要远。
西征军一路上要途经大漠、草原、几百里看不到人烟也是寻常事。
为此,
后勤花费了老鼻子力气和大量的金钱。
……
望着这一幕,代表西清前来谈判的全权使者,旗人塞纳图和几位宗室子弟面面相觑。
知道吴廷强势,可没想到这么强势。
西清已经愿意跪下做狗了,这还不够吗?
吴皇到底是什么疯子?
不过,他还是要再争取一次:
“林大帅,您到底想要什么?您可以直说?”
林淮生依旧惜字如金:
“信不过你们。”
塞纳图一咬牙,继续追问:
“请问大帅,割地、乞和、朝贡、称臣,鄙国的诚意还不够吗?”
林淮生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顿:
“你,没有说实话。”
……
塞纳图的心理防线崩溃了,他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西清,遭遇了巨大的危机。
刚出伊犁河谷,在巴尔喀什湖以东地区,遭遇了哈萨克汗国的伏击。
双方已经打了2个半月。
草原被鲜血染红,厮杀刺破云霄。
哈萨克汗国三个玉兹几十个部落集体出兵,倾巢而出,和西清的十几万人缠斗不休。
林淮生令参谋摊开地图。
“贵使,你讲,我来标注。”
没一会,
一张巴尔喀什湖东战役图,就新鲜出炉了。
……
经过半天的磋商,结合陛下的旨意。
林淮生决定——驱狼吞虎。
最好的结果是:
坐视哈、清缠斗,待其虚弱,西征军跳出来,一枪俩猎物。
普通结果是:
西征军击溃哈萨克汗国军队,扶持被严重削弱的西清,开启一个混乱割据的新局面。
最差的结果是:
刚到战场,双方已经各自跑的无影无踪了。
……
塞纳图被召入军帐。
在一众军官的注视下,林淮生当众书写给西清永琰的书信,并加盖大臣金印。
“坚守3个月,即可解围。”
“解围之后,我自会卖给你们一批军火,让你们去小玉兹定居。”
塞纳图伸出双手,接过书信。
哽咽道:
“谢谢。”
林淮生冷不丁吐出一句:
“告诉永琰,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因为,罗刹人的手已经伸到中亚草原了。想法太多,容易死得快。”
“奴才明白。”
塞纳图和几名亲信快马加鞭,先行离开。
其余几名宗室子弟留下,随西征军一起西进。
……
2500里。
在向导的带路下,西征军踏上了行程。
途经巴里坤——古城——迪化——玛纳斯——库尔喀纳乌苏。
一路未遇抵抗。
到一城,则一城门开。
所有人默默的跪地,剪辫,易帜,接受新朝廷。
随行的宗室子弟,尴尬的告知李小五:
“愿意随我西清大汗西狩的人此刻都在巴尔喀什湖东血战。剩下来的这些人不是西清子民,他们只是普通的守边人。”
“希望上国能优待他们。”
李小五自然不会苛待这些人。
要守住边陲,就需要大量的守边人。
陛下早有叮嘱,边陲防务必须依赖屯垦兵团,不出意外的话,会向西推进上千里。
……
……
边民们站在道路两侧,挥手告别精锐的西征军,行注目礼。
他们对于这支装备精锐的军队抱有很大的希望,希望这支军队能一战定四方。
如果
哈萨克汗国吞并了西清,力量和野心暴涨,必然会东征报复厄鲁特蒙古人。
整个北疆都不得安宁。
边陲百姓,相比内陆百姓更多了一份家国情怀。
因为,战争就在身边。
他们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特别有感悟。
……
西征军沿途在当地补给,留下购买清单和纸钞,告诉这些人,过段时间等文官老爷和南方商队进驻了,即可兑换物资。
当地人攥着花花绿绿的纸,基本没抱希望。
想着为朝廷的大军供应物资是边民躲不掉的义务,就算吃亏也没办法,当是交纳皇粮了。
边民们只想着不要再打仗了,安安心心的种地放牧。
这100年内,西域战争频繁,小到游牧部落之间互相进攻,大到灭国之战,数不胜数。
准噶尔、大小和卓只是其中比较出名的两场。
不知名的小规模部落战争多达几十次。
硝烟弥漫。
……
出于某种顾虑,西征军每途经一处都会征集当地青壮数十人编入军中。
告知他们的家人:
当兵发饷,杀敌有赏。
一来增加些辎重辅兵兼向导。二来也算是人质。
吴廷目前还吃不透西域的民心所向。
小心无大错。
离开库尔喀纳乌苏后的第4天,西征军遇上了一队土尔扈特人的哨骑。
3日后,
西征军进入土尔扈特人聚居地,再次补充军粮。
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乾隆对土尔扈特的安置策略,将十几万土尔扈特人分散安置,之间距离很远。
少则几百里,多则几千里。
如此一来,土尔扈特即使有背叛之心,也无背叛之力。
……
李小五选择这条行军路线,就是为了和旧土尔扈特西路旗汇合。
此地有2万余土尔扈特人。
只不过,青壮不多,放眼望去全是老弱妇孺。
盛大的欢迎酒宴上。
李小五、兀思买、韦俊吃的很开心,大口撕咬羊肉。
一名健壮的青年恭敬的弯腰:
“土尔扈特汗,策凌那木扎勒拜见将军。”
他的母亲,渥巴锡大汗的遗孀哈屯也来了,微微弯腰:
“拜见诸位将军。”
接风宴,宾主两欢。
做足了表面文章,大叙友谊。
轻骑兵军团中的土尔扈特年轻人是双方的信任纽带。
总之,
在整个西北的游牧部族中,土尔扈特最有理由主动靠拢吴廷,献上忠诚。
……
尽管如此,李小五还是留了一手。
2000名汉人士兵荷枪实弹在附近独立扎营,不参与部落里的狂欢。
李小五的性格是偏向稳重的。
当晚,篝火晚会。
那些在江西战场被俘虏的土尔扈特人,和部族的年轻女人们去帐内共商人类的繁衍大计。
如今的土尔扈特,急需补充丁口。
战争、时疫、抽丁,让部落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
李小五召来策凌那木扎勒和他的母亲,询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永琰窜逃时,可有在你部征召?”
16岁的策凌那木扎勒如实回答:
“只是强行征了一些向导。”
“没有征兵?”
哈屯苦笑:
“本部落男丁稀少,想征也征不来。”
说罢,潸然泪下。
策凌那木扎勒一撩袍角,跪下。
“土尔扈特恳求大皇帝赏赐牧场、牛羊。本汗愿率卫队跟随大军西征。”
若是放在以前,李小五定然觉得这对母子眉清目秀、忠勇可嘉。
但如今,他只是微笑听着。
陛下曾在御前会议说过:
“帝国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部落坐大。”
……
“汗王请起。待西征凯旋之后,本将派一队骑兵护送汗王前去苏州府陛见。”
“土尔扈特部落对帝国忠诚可嘉,汗王更是少年英才。”
哈屯也行了大礼:
“能去苏州府陛见,自然是部落之福。”
“求陛下赐福,愿吾儿身体健康,摆脱死亡诅咒。”
李小五一愣,但未曾多问。
只是出帐后,寻来一部落老人。
询问后才得知,所谓的汗王诅咒是怎么回事。
土尔扈特从伏尔加河畔逃离的时候,叶卡捷琳娜震怒,令圣彼得堡一妖僧作法,对渥巴锡汗曾经用过的器具,隔空立下了灾祸诅咒。
从此,
部落灾厄不错,大批大批的人染病死亡。
汗王直系的男丁不停死去,一半的孩子甚至活不到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