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自打那日大护国寺一遇,简逸尘便会寻各种时机出现在他身边,激他对自己动手。
起初小黑也想过将此事告诉将军府的人让他们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但想想简逸尘在北渊国的地位,最终还是将求助的想法放弃了。
“再过三日北渊使团会返程北上,届时你可随着队伍一同离开。”
屋内没有点灯,简逸尘的大半身形都隐匿在阴影之中,为他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若是我不去呢?”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到跟前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等这次京城的事情忙完,姜阮阮大概率是要跟着家人一起重返江南,若他真去了北渊他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面恐怕都是未知。
甘心吗?
自然不甘心。
想起回来前姜阮阮同自己说的那些话,简慕深暗暗攥紧拳头。
“用不着那么紧张,我一贯不喜欢强迫别人,这件事情你自己做选择即可,只要你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屈居人下,做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普通人。”
说着,简逸尘抬手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风车。
这是今天白天姜明戊买的,一共买了两个,一个给了姜阮阮另一个则在小黑这儿。
“将军府千金身份尊贵,远非常人能及。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你的,包括名字也是,成败与否全靠别人一句话,这样的人有资格站在人前吗?”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该说的都说完了,简逸尘没再多留,将手中的风车撇至一旁便从窗户离开了。
简慕深盯着他方才坐的位置,面如死灰。
这一晚他一夜没睡,次日直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姜明戊与往常一样在院中练武,瞧见简慕深这般憔悴的模样吓得将手中的木剑甩飞出去,“我去小黑你昨夜做什么去了,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我……我好像想起来自己的名字了。”
简慕深低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名字?你是说你原本的名字?”
虽然小黑这名字听起来就不怎么靠谱,但叫了这么长时间姜明戊他们早就习惯了,猛地一换还真有些不适应。
“是,简慕深。”
简慕深表情淡然,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哦,姓简啊,这名字不错。”
姜明戊受他影响,下意识跟着点了点头,然而又过了几秒,姜明戊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猛地转头看向对方。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简是北渊国姓,虽说他们之前已经多少知晓小黑这孩子身份不简单,但想想自己老爹身为大盛朝将军家院子里居然住着一个北渊皇室的人,姜明戊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左右一时拿不定主意,姜明志直接带着简慕深去了姜镇远的书房。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姜镇远同样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简慕深,看得他莫名有些心虚。
“你是何时想起自己的名字的?”
“昨晚。”
“北渊皇室内部纷争已持续多年,若你回去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对未来可有打算?”
“我想回去。”
这是简慕深思考了一晚上想出的答案,他需要一个身份证明自己,只有这样未来他才有可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小阮身边。
哪怕是作为朋友也好,他只想护她周全。
“如此也好,稍后我会去信给逸尘王,向他说明你的身份及由来,若他相信三日后你便可随着北渊使团一同北上,若是不信……”
姜镇远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拿出了自己手下掌管的边境卫军的通行护符。
“过段时间我们亦会离京北上,到时你跟着一同前往,等接近边境时我再想办法将你送到北渊国。”
以姜镇远的身份,他愿意这么安排已是仁至义尽。
简慕深理解姜镇远的良苦用心,没怎么犹豫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将军了。”
“倒也不用这么气,好歹你与我们家也算是有些缘分相识一场,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这段时间你可以想想该怎么跟小五告别,她应该与你有许多话要说。”
虽不愿承认,但简慕深这小子与他们家小五的关系确实不错。
作为一名心疼闺女的老父亲,姜镇远只能含泪给他这个机会。
“我明白。”
简慕深点点头,后退一步朝姜镇远和姜明戊分别鞠了一躬,用以表达自己对他们这段时间照顾的感谢。
姜明戊没经历过这种事下意识想要回避,但转头瞧见姜镇远坐在位置上镇定自若的样子他还是将心中的不适强行压了下来。
待简慕深离开,姜明戊立马开口道。
“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不用做点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将他交给皇上让他昭告天下这小子是北渊皇室的人?然后呢?皇上并不会因此高看我们家一眼,甚至说不定还会怪罪于我。”
大盛朝将军居然藏了个北渊皇子在家,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是他们的问题。
“可这件事情与我们确实无关,答案就摆在他们眼前难道他们还会罔顾真相执意降罪于我们不成?”
姜镇远没有回答,但眼底难掩的疲惫之色却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他的回答。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姜明戊确实年轻了些在这方面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当初姜镇远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以为自己只要足够拼命那些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然而事实证明此法并不可行。
无论他多么尽职尽责,那些人依旧会想办法质疑他的本心。
在这方面姜镇远已经走错过一次,导致他的家人有家不能回,被迫天各一方忍受分离之苦。
如今境遇相同,他绝对不能再错。
“圣上的心思,万万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揣测的。此事我们不能冒险也绝对不可冒险,且小五已然表明过那孩子未来发展不可估量,在他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我们绝对不能让他轻易暴露在人前。”
“儿子明白。”
闻言,姜明戊也体会到了姜镇远未表明的苦衷,并未再过多秉持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