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在冥河的水声中醒来。
暗紫色的河水漫过脚踝，岸边开满燃烧的曼珠沙华。夜阑刀悬在头顶三尺处，刀身缠绕的银铃虚影正与河中怨灵对峙。他伸手触碰水面，涟漪中浮现出阿宁被铁索穿透琵琶骨的画面。
“主人别碰！“夜阑刀灵卷着罡风将他拽离河岸，“这些是噬魂水，沾上会...“
刀锋突然震颤着指向河心，雾霭中缓缓驶来白骨舟。撑篙的老者戴着青铜傩面，腰间玉牌刻着苏砚前世的名讳。当船头撞碎河面倒影时，无数记忆残片腾空而起，拼凑成慕天风手持仿制圣器的场景。
“摆渡人只渡未了缘。“傩面下传来沙哑笑声，“苏公子要问前尘，还是算今生？“
苏砚的翡翠竖瞳映出老者真容——傩面下竟是第七世僧侣的面孔。他握紧夜阑刀，佛印在掌心发烫：“阁下收什么船资？“
老者忽然掀开衣袍，肋间插着十二柄青铜钥匙：“要过三途川，需用你身上最痛的记忆来换。“
夜阑刀灵突然化作少女形态，发间银铃发出清越鸣响：“主人别信！他是...“
白骨舟毫无征兆地炸裂，老者化作千只衔尾蛇扑向苏砚。曼珠沙华的火光骤然变绿，映出河底堆积如山的翡翠碎片——全是苏砚前世碎裂的魂魄。
“小心因果线！“夜阑刀劈开蛇群，刀锋却被无形之力禁锢。
苏砚额间佛印大亮，第七世的诵经声穿透冥河。他扯断缠绕刀锋的透明丝线，发现每根线都连着慕云裳兄妹的青铜雕像。当丝线尽数焚毁时，老者的傩面应声碎裂，露出慕天风苍老的面容。
“原来你才是三途川的摆渡人。“苏砚踏着浮尸逼近，“管理局连冥府都渗透了？“
慕天风肋间的钥匙开始渗血：“你不过是我造的最完美容器...“
夜阑刀突然刺穿他的咽喉，刀灵少女眼中淌出血泪：“这一刀，替琅嬛阁三万冤魂！“
冥河掀起滔天巨浪，苏砚在漩涡中抓住半块往生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而是三百年前阿宁跪在轮回晷前的身影——她正将自己的命格刻入晷盘。
“终于明白了？“慕天风的声音从血水中传来，“那丫头替你改了命盘，代价是永世困在...“
刀光斩断最后的诅咒，夜阑刀灵抱着苏砚跃入往生镜。冥河在他们身后冻结成翡翠，三途川的怨灵哭嚎着化作漫天银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