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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穿过夹城回到了寿王宅,此时跟随他赴宴的武庆也被扣押在了太常寺,迎接他的只有侯集。

侯集显然也知道了鸿胪寺出事的消息,还听说了圣人大为光火,将一干人等深夜叫进兴庆殿一顿训斥,因此不住地觑着李瑁的脸色,想从中看出端详。

不过李瑁脸上神色平静,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侯集什么也没看出来。

在打量李瑁神色的同时,侯集手上也不停歇,很快将李瑁的公服换了下来,又解了冠带,换上了舒适宽松的圆领常服,系上一条青缨带。

这些侍候人的本事对于侯集来说信手拈来,哪怕许久没做了,也是行云流水。

眼见换完衣服,李瑁挥手让侯集退出。

什么信息都没得到的侯集不甘心,想起边令诚的嘱咐,于是笑道:“大王,武长史怕是有好几天回不来了吧?不知道王宅里能否给他带点衣物吃食过去?”

李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是专门拿武庆来戳他心窝子了。

换成是李亨,此刻已经长吁短叹,泪眼模糊。

可他对上的是李瑁,这个主儿不但没有一点郁闷颓唐之色,反而精神抖擞地道:“不必。陛下要右相彻查此案,我身为臣子,又是接待副使,应当上体圣心,岂可因个人私务扰乱案件查办,徒增陛下烦心?”

这话说得比官员写的奏表还要好听,直接将侯集堵了个哑口无言。

侯集被李瑁不由分说赶出了卧室,一个候在廊上许久的壮汉随即掀帘进去,正是经常伴随李瑁打猎的王猛。

侯集气得一跺脚,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叫来了一个小内侍,阴沉着脸道:“去,告诉边中官,就说寿王回来之后,对圣人怨声不绝,还甩脸子给下人看。”

却说王猛进了卧室之后,先行了礼,才忧心忡忡道:“大王,这是有人要当黄雀,把我们当螳螂了。”

李瑁从出事之后就窝着一肚子火,那火气比李隆基的还大。

他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局,没想到居然有人从中借势,把兀论样郭都给顺势杀了,连带着把自己也拖进水里。

李瑁冷笑道:“这人打得好算盘,想着绑上了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李林甫查出来点什么,我为了保全自身,自然帮他一并掩盖了。”

王猛吃惊道:“那人知道是您设的局了?那可不妙,非得找出来灭口不成。”

李瑁拦住了他,冷静地道:“别慌,那人不一定知道是我下手的。我记得,我们的人放完箭后,足足乱了好一会儿,第二波袭击才到。这说明,那人并不知道当晚会出事,极有可能是临时起意,借局杀人。我们不要自乱阵脚,让人抓住把柄。”

王猛醍醐灌顶,忙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事情已经交给李林甫接手,此人颇有手段。现在太常寺看得很紧,我们的人没法跟武大哥接头。”

李瑁想了片刻,道:“武庆那边不用管他,他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李林甫是奉诏查案,不能干预,但可以双线并行。”

王猛问道:“怎么个双线并行?”

李瑁道:“他明查,我暗访。你去着人找一找长安城里那些吐蕃的探子,想法子问一问兀论样郭平时都和谁结仇,和谁关系紧张。”

王猛知道,李瑁怀疑兀论样郭是死于仇杀,这是最合理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动机。

王猛道:“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有人不想大唐议和,趁机破坏?这事一出,边境极有可能战火重开。”

李瑁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战火重开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真开战了,只有安西那边能拿军功。可夫蒙灵察是个庸人,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狠的手段,筹划出这般天大的事情。”

还有一个原因李瑁没有明说,那就是以夫蒙灵察的军事才能,真开战了,他不见得能从吐蕃人那里拿到什么好处,说不定连丢几城,性命难保。

这么高风险的事,不要说夫蒙灵察不会干,就连一向激进的李瑁也不愿干,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思来想去,只有仇杀才是唯一的答案。

王猛心服口服,急忙告退出去布置。

李瑁长舒一口气,坐在床沿上,捶打着自己跪了许久有些酸麻的膝盖,狞笑着喃喃自语道:“从来只有我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我。因为敢这么做的人,我都会让他不得好死。”

接到李隆基要求查办鸿胪寺一案的诏令后,李林甫连中书门下都没回,只是言简意赅地跟李适之道:“东北的事就拜托左相了。”

李适之此时也很识趣,大难当前,总得齐心协力,忙道:“令公自去忙去,余下的事都交给我。”

李林甫连马车都懒得坐,直接骑马跑到了自家府中。

大门口早就有两排府兵提着红灯笼,将周边照得白花花的,李岫见父亲策马过来,赶忙上去拉住缰绳,道:“阿爷,各位宾客都到了。”

李林甫点点头,他心中虽急,但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示人以稳,不急不慢地先卸了朝服,换上家常的衣服,这才缓步来到正堂。

正堂内议论纷纷,人声鼎沸,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愤怒、惊讶、疑惑的神情,讨论的内容自然离不开鸿胪寺遇袭一事。

见李林甫进来,堂内瞬间静声,众人赶紧分列两排站好,一起施礼:“右相。”“李相。”“令公。”

李林甫径直走到上首坐了,李岫立在他的身后。

李林甫摆摆手道:“各位无需拘礼,都坐下吧。”

所有人都坐下了,只有张博济还站着,对李林甫道:“令公,刚刚刑部员外郎褚兴尧亲自到府,问什么时候可以把太常寺扣押的众人交给他们审问,此事该如何处理?”

他话音刚落,杨慎矜就愤愤不平道:“绝对不能把人交给刑部,那个什么褚兴尧跟太子有往来,保不准到时直接就把赵楚宾放了。”

王鉷谨慎一点,接口道:“此事应该不是太子做的,他现在深陷泥潭,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设局把自己套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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