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者多劳!我身边就你像个人!”
朱标放下茶盏,“难不成我给毛头?难不成我让东宫的文官们去干?”
“可是....臣从哪挑人呢?”
李景隆摊手,“人家锦衣卫那可是.....训练有素....术业有专攻...”
“挑什么人?”
啪!
朱标又给了李景隆脑瓜门一下。
“挑胆子大心眼活,能胜任刺探三藩虚实的人呀?”
李景隆委屈道,“您的思路是对的....您的设想是超前的....但是,得有人在下面实施呀!”
啪!
“嘶...”
李景隆捂着脑门,“您换个地方?一会臣成了寿星佬了!”
啪!
朱标抬手,对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开窍没,前后都拍了!”
朱标气道,“你个死东西,平日那精明劲儿都哪去了?刺探?光刺探呀?”
“那.....还有啥?”
说着,咚...李景隆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一下,然后直接冲到了嗓子眼。
要是没牙拦着,能直接冲出来。
“您是说...不光是刺探,还有...”
李景隆捂着嘴,做了个数钱的动作,“收买?”
“啧,难听!”
朱标掏掏耳朵,“换个词儿!”
“结交,拉拢!”李景隆低声道。
啪!
朱标拍手,抿嘴一笑,笑容格外的亲和。
“通过军需了解三藩的虚实,然后也是通过军需,最好能收买三藩之中的将领乃至官员.....”
李景隆心里一惊全明白了。
“老子你不是在朝中有人吗?那好,你看大哥是怎么收买你们手底下人的!”
“但凡将来你们敢炸刺...”
“大哥我就在你手底下,召唤出一堆脑后生反骨的魏延出来!”
“我让你有兵马指挥不动!”
“我让你下面人直接把刀架你脖子上!”
“这他妈已经不是阴险了!”
“这简直就是阴谋家呀!”
“想不到,标哥你这浓眉大眼的,你原来坏起来这么坏!”
“所以你长脓包,你该呀!”
“那脓包就不该长你咯吱窝下面,应该长你脑瓜顶上!”
李景隆心中一顿腹诽,而朱标见他半天没说话,忽然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二丫头!”
“臣在!”
“你是不是心里骂我呢?”
李景隆大惊失色,“臣...哪敢骂您呀!臣为什么要骂您?”
“你没骂我?我瞧着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肯定没藏好话!”朱标瞪眼道。
“臣那是吓的!”
李景隆一拍大腿,“太子爷,这事要让老爷子知道了,不得把臣的皮扒了呀!”
“有我在,最多给你两撇子!”朱柏拍着胸脯,“我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委屈,你自己说!”
“臣还是觉得这事悬!”
“天下的事,哪有都一本万利坐享其成的?”
朱标冷哼,“好事不能都可着你一个人!我知道这事对你而言有难度!但也是挑战呀!也是历练呀!”
“再说!”
说着,朱标笑笑,“收买人,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你曹国公出面,代表着我.....一面是我这张太子爷的大旗,一面是真金白银,这世上还有拿不下的人,摆不平的事?”
“所以你给我军需权,给我一个盐场!并不是让我富可敌国的!”
李景隆心中再次暗道,“你那是给我的活动经费,还有养活专属你东宫,自成一派的特务机构的专属经费!”
“这事呀,就这么定了!”
朱标又道,“你只管去做,我全权交给你!”
“那....”
事已不可挽回,朱标说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别说让李景隆当特务头子,就是让他李景隆出去要饭,那也是皇恩浩荡!
“您...”
李景隆沉吟道,“给个名儿吧?”
朱标一怔,“什么名儿?”
李景隆苦笑道,“臣...下面那些具体办事的人,总得有个名号呀?不然....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向心力,没有干劲呀!”
“对对对!”
朱标连声点头,托着下巴苦苦思索。
“得响亮点.....叫啥呢?”
朱标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不知何时,窗外忽然飘荡着微弱的细雨。
玉华堂外的苗圃之中,花匠刚刚栽种的花苗,在无声之中带了几分湿润,更显翠绿。
“东风潜无情,润物细无声!”朱标随口吟道。
而后,他徐徐转身,笑看李景隆,“就叫风声处吧!”
“这什么叽霸名?还不如叫无情司呢?”
李景隆再次心中腹诽,但面上却竖起大拇指,“太子爷随口一说,已是诗意盎然。尤其是这个处字,可直接把锦衣卫给比下去了!”
“你是知道的!”
朱标背着手,继续看向窗外,“我一向不喜欢招摇!”
“你挺喜欢装逼的!”
李景隆心道一句,上前两步,站在朱标背后,“那....光是臣一人不行!不是臣推脱,也不是臣叫苦...而是!”
“而是什么?”朱标回头。
“这么大的事,您交给臣了,即便再难,臣也会竭尽全力!”
李景隆正色道,“可是风声处,乃是太子爷您的耳目鹰犬!臣一个人把控?未免不妥!”
“我信你!”朱标正色道。
“正是因为您信臣,所以才要找一个人来监督约束臣!”
李景隆郑重无比,“这也是防止臣,将来万一哪一天做错事,走错路,让咱们君臣之间,产生嫌隙。更为了防止臣,让太子爷您失望!也是时刻提醒着臣,什么是为臣之道!”
开玩笑,他用屁股想都知道。
以标哥那阴到长脓包的本性,不可能把风声处全部交给他。
但标哥好面儿呀!
一向以仁厚著称呀!
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呀!
所以他必须当着标哥的面,给标哥一个台阶,让标哥不情不愿的,给他李景隆配个副手。
“你看,你这人就是....太小心了!”
朱标叹气,“还君臣嫌隙?还怕做错事走错路?难道我在你心里,就一点都不知道包容你吗?我对你还用说吗?”
“请太子爷成全臣一片忠心!”
李景隆俯身行礼,“这对臣,也是一种保全!”
“哎!”
朱标长叹,“罢了罢了罢了....”
说着,转身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若是不成全你,好似我不近人情似的!”
而后,朱标坐回宝座之中,忽伸出手掌啪啪两声。
两个人,一左一右从侧殿之中缓缓出来。
“我曹...”
“我就知道,你这人做事,从来都没有临时起意的!”
“从来都是先准备好,再出声!”
但他可以肯定这两人一定是朱标事先就让他们待在那边的。
而且关于风声处,他们也一定得到了朱标的专门叮嘱。
甚至,风声处要如何运作,他们知道的比李景隆还清楚。
李景隆抬头,仔细端详那两人的面容,陡然心中一惊,因为左边的人,他认识!
不但认识,而且还抱过他!
“他叫陈大年!”
朱标指着左边,明显是宦官模样的人笑道,“你应该不陌生吧?”
“陈公公,久违了!”李景隆不敢托大,忙拱手道。
这位陈大年,不是旁人。
乃是当年马皇后在时的坤宁宫总管太监之一。
李景隆的印象之中,这人从不多话,也不爱笑,总是蜷缩着身子,站在马皇后的身后。
而在马皇后故去之后,以他的身份足以在宫中成为屈指可数的大太监,可这个陈大年在这几年间,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想,如今却被朱标叫了出来。
当然,也说得过去。
马皇后信任的人,自然是朱标信任的人。
而马皇后的奴婢,也必须是朱标的奴婢。
面对李景隆,陈大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他!”
朱标指向陈大年身侧右边的人,一名留着短须,同样面容冷漠没有表情的男子开口道,“马天宝!”
姓马?
李景隆心中再惊,忍不住仔细的打量着那名男子。
马皇后就姓马。
能让朱标信任的,又是姓马的,莫非是马皇后的亲戚?
不是莫非,而是一定!
“幸会!”李景隆拱手正色道。
“久仰!”马天宝回礼,漠然开口。
可这声久仰,却好似触怒了朱标。
“嗯?”
朱标微微抬头,斜眼看着马天宝陈大年二人。
二人马上俯身,朝李景隆行礼,“卑职等,见过曹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