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你看那边。”安东尼，或者叫他血鸦，指着远方涌动的星点灯光，朝着身边的老者问道。
“嗯？”老者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脑袋，身上的斗篷不住的在滴着水：“那是……霜苔镇的人都在离开？”
“老兄，不能是暴露了吧？”安东尼有些疑惑的看着身边的老者，皱着眉。
“那怎么可能，我从我们坛出来之后就直接找的你，要暴露也是你暴露了！”老者单手将安东尼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指着他：“你看你干的好事！”
“你放屁！”被老者提起来的身体虚幻了一下，另一道安东尼的身影出现在老者身后，重重的拍了他一掌：“是你把老子从乌鸦窝里拽出来的，老子全程跟着你，拿什么去通风报信！”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分身的能力！”老者将手里的安东尼抡起来，像个稻草人一般的扔向身后的安东尼。
两道安东尼撞在一起，绽放出道道黑气和几道鸟影，分开后合上，依旧是一脸怒意的安东尼。
“你接着放，老子有没有用分身你自己清楚，要我真有那心思，还有必要陪你在这里打哑谜，你给老子说，怎么回事？”
老者五指骤然收紧，空气中炸开爆豆般的骨节响动。安东尼喉间溢出半声鸦鸣，整个人突然爆散成漫天黑羽。湿冷雾气里响起阴恻恻的笑声，十七八个安东尼的虚影从不同方向围住老者。
“老棺材瓤子，当年你把我从组织的刑架上摘下来时，可不是这副嘴脸。”声音在沼泽雾气里忽远忽近，惊起远处几声夜枭的哀鸣。老者突然跺脚，脚下泥浆翻涌出暗红咒文，十丈内的黑羽瞬间燃起青火。
飘落的灰烬中传来安东尼的闷哼，老者袖中滑出半截青铜尺：“坛主要的是炸掉霜苔镇的矿脉，可没说要人命。把你叫出来是为了帮你修炼，你还不领情……”
“那还不是怪你，把组织的计划暴露了，不然哪里来这么多事！”乌鸦卷积成黑云，在老者身边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阻隔着老者的魔法。
“你小子，找打！”老人见状，伸手一拍，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甚至没有带法力，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掌，一只乌鸦应声倒地，鸟群也应声消失。
“你！”安东尼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老者。小胡子因为这一次意外落地有了些变形。
“我怎么了？现在的问题是，你修炼用的材料没了，我的任务倒是没什么影响。”老人一脸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不管，是你把我拽出来的，你要赔我！”安东尼一脸愠色的看着老者。
老者不语，只是一味的看向远方的星星点点。
夜深了，火把的光在夜里格外耀眼。夜风呼啸，裹挟着丝丝凉意，霜苔镇的镇民们如惊弓之鸟，拖家带口地逃离，老弱的哭声、孩童的啼哭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火光映照着他们慌张的脸庞，也映照出安东尼与老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安东尼咬牙切齿，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若不是你自作主张，事情怎会弄成这般模样？现在好了，计划全盘落空，我们还在这儿傻站着，等那些追兵来抓吗？”
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与不甘，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与老者拼命。老者沉默片刻，缓缓收回目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愧疚，又似无奈。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撤离，或许是组织内部出了问题，又或许那个小子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老者说道。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安东尼朝着老者走过来，像是想要审问一般。
“约莫两周前，我来过这里。”老者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一个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安东尼的腿抖动了一下，找了一个离老者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坐下，皱着眉，说道：“下次别在我面前吃鸡腿，好不好？”
“你不也在我面前用人类的灵魂修炼吗？还不许我吃个鸡腿了？”老人说着，又咬了一口。
“这不一样……算了，你说你上次来过这里，结果怎么样？”安东尼问道。说完他背过脸去，还是没能忍住有人在他面前吃鸡腿。
“上次是我受到深渊的召唤，说这里的小男爵会间接的导致世界的倾斜，让我来做掉他。结果……”
老人顿了顿，说道：“我提前三个月潜伏在这里，摸清了所有的道路，囚禁了所有的百姓，拆掉了所有的房子，在唯一的旅馆之下布置了炸药。结果，就在引爆之前，他，跑了！”
老人不知从哪儿弄出一个葫芦，朝着嘴里灌了一口。
“那后来呢？”安东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他想知道那个小男爵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能让老者如此重视。
老者擦了擦嘴，继续说道：“我和雷蒙在获利打了一场，被他给溜了。那小子避开了我们所有人，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
安东尼皱了皱眉，问道：“那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老者想了想，说道：“没见到。不过后来，深渊召唤了我，我就回了我们坛。”
“深渊会有这么好心？我不信。”安东尼稍微活动了一下，看着远处已然没有了任何灯光的霜苔镇：“爆炸马上就要发生了。只是少了我一些修炼用的材料，你怎么补偿我啊？”
“又不是我的问题。”老者不语，只是一味的吃着鸡腿。
“那我不管，你们坛不是有个万魂帆吗，借我用用？”安东尼的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盯着老者。
“滚一边去，总坛还要用呢。”老者指指远方，缓缓道：“马上就要爆炸了，你要不趁乱收点人头去？”
“那不是我的性格。唉，我又不是借了不还，你就借我用用嘛！”安东尼朝着老者靠了过来。
“滚滚滚，你借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过。”两人还在拉扯，海面上，一道血红的光芒愈来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