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茧塔顶的风裹挟着星尘,掠过叶尘的指尖。五色光焰在掌心交织成环,每一簇火苗都映出故人的面容:璃月的水晶瞳孔、赤骸染血的唇角、幽涟伞尖的寒芒……那些未尽的执念在量子态火焰中嘶鸣,震得塔顶的蓝晶瓦片簌簌作响。
“原来如此。”叶尘屈指轻弹光焰,火舌舔舐过的空气泛起涟漪。他看见熵核碎片里封存的记忆——每个继承者的死亡,都是终焉之环精心设计的营养槽。
塔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砖石却违背重力粘在原地。叶尘扶住栏杆,发现整座塔正在坠入某种生物的消化道:肉粉色穹顶分泌着腐蚀性黏液,环形褶皱中嵌满旋转的星图,那些本该璀璨的星辰此刻正渗出脓血。
“欢迎参加我的茶会。”
稚嫩的童声从胃壁传来。泡泡的身影在黏膜褶皱间闪烁,此刻她回归幼童形态,蓬蓬裙上沾满星屑,左手提着璃月的水晶头颅,右手攥着赤骸的脊椎骨。“要来块小饼干吗?”她晃了晃脊椎骨,末端的神经突触炸开成烟花。
叶尘的五色光焰突然暴涨,在身前交织成莫比乌斯盾。飞溅的腐蚀液在盾面蚀出焦痕,他却嗅到记忆里熟悉的气息——是母亲调配的药草香,混着观星台青砖的雨腥味。
“别白费力气啦。”泡泡的触须穿透量子盾,尖端裂开成七鳃鳗状的口器,“你的朋友们正在这里……”触须吐出团蠕动的肉块,肉块表面浮现幽涟破碎的脸。
剧痛突然刺入太阳穴。叶尘踉跄着半跪,看见自己的量子纹路正在异化:金色脉络增生出神经节,每个节点都寄生着微缩的终焉之环。五色光焰不受控地分裂,化作锁链缠住四肢。
“多漂亮的提线木偶。”泡泡哼着童谣走来,赤足在胃液表面踩出七彩泡沫,“就让妈妈教你怎么跳……”
铮——
璃月的水晶头颅突然睁眼,星轨锁链从眼眶激射而出。赤骸的脊椎骨同时暴起,骨刺穿透泡泡的蓬蓬裙。幽涟的肉块炸开成暗物质雾,笼罩整个空间。
“十秒!”璃月的声音从锁链中传来,“切断她与终焉之环的脐带!”
叶尘挣断光焰锁链,量子纹路沿着神经节逆向侵蚀。五色光焰熔铸成手术刀,刀刃跃动着概率云波纹。他看见泡泡后颈的透明导管——那根连接虚空的脐带里,流淌着整个九重熵墟的绝望。
刀刃切入导管的刹那,时空突然静止。胃壁褶皱展开成无限回廊,每个转角都站着个叶尘。他们或持剑或结印,却都在重复同一组动作:斩断脐带,引爆光焰,同归于尽。
“这是第几次轮回呢?”泡泡的声音从所有方向涌来,“九万?十万?每次你都会选择最壮烈的死法。”
叶尘的刀刃悬在导管表面。量子纹路传来刺痛,他忽然明悟——那些轮回记忆正通过神经节反向灌注。每个死亡的“叶尘”都在嘶吼:停下!这是陷阱!
“但这次不同。”他翻转手腕,手术刀刺入自己的量子纹路。金色血液喷溅在脐带上,终焉之环的悲鸣震碎回廊幻象。
真正的导管藏在泡泡的心脏位置。五色光焰化作钻头突进,幽涟的暗雾为其开道,赤骸的骨刺撕裂防御,璃月的锁链禁锢时空。当钻头穿透那颗跳动着的星核时,叶尘听见四个声音的合奏:
“活下去。”
泡泡的身躯如瓷器般碎裂。坍塌的胃壁后露出时茧塔真实的面貌——塔顶悬浮着枚琥珀,其中封存着婴儿形态的终焉之环。五色光焰自动归位,在琥珀表面烙下燃烧的莫比乌斯环。
“终于……等到你了。”
沙哑的女声从琥珀中传来。叶尘浑身剧震,这声音与记忆深处的某个雨夜重合——是母亲将他推入光茧时的声线。
琥珀表面浮现裂纹,婴儿睁开没有瞳孔的双眼。祂的啼哭化作熵爆,震得叶尘耳鼻渗血。量子纹路自发编织成襁褓,将暴走的能量束缚其中。
“尘儿……”婴儿的嘴唇开合,吐出母亲的呼唤,“把妈妈……拼完整……”
五色光焰突然失控,向着琥珀疯狂灌注。叶尘看见光焰中浮现其他继承者的虚影:璃月将星轨剑刺入心脏,赤骸捏碎自己的熵核,白湮删除所有备份数据……她们的牺牲化作养料,只为在此刻压制终焉之环。
琥珀在光焰中熔解,婴儿的身躯急速成长。当祂蜕变成少女形态时,叶尘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正是母亲年轻时的容颜,只是眼眸已化作吞噬光的黑洞。
“乖孩子。”她伸手抚摸叶尘的脸颊,指尖所过之处时空腐化,“现在,让我们回家。”
时茧塔轰然崩塌,沉星界的星辰同时熄灭。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叶尘引爆量子纹路,将五色光焰注入琥珀残片。他看见母亲的面容扭曲成终焉之环的本相,看见九重熵墟在虚空中蜷缩成胎儿姿态。
最后的光明里,有双手将他拽出深渊。那人散发着赤骸的血气、璃月的星光、幽涟的潮汐,还有白湮的数据流芬芳。
“我们是你最后的锚点。”四个声音在意识海共鸣,“别低头,小熵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