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马良和陈樵昨夜都休息的不是很好。
陈樵连夜在营中部署今早有关的事宜,而马良则为了今早的安排筹划了一夜。
请求归乡的人并不是很多,反倒是申请留在牂牁地界的士兵不少。
毕竟生逢乱世,参了军就代表着能有一口饭吃。他们中有不少就是因为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接受征募,进入兵营;
而若是选择解甲归田,便又回到了流离失所的日子。思来想去之后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若是在牂牁地界屯田,那就意味着又有饭吃,又不用去战场上送命。
不贪图那些军功,自然是有大批士兵愿意留下的。
陈樵依着马良的意思,先是在前面做了做动员,然后便将下面的士兵疏散成几支不同的队伍,该卸甲的卸甲,该重编的重编。
等诸多事宜处理完毕,也已经到了正午了。
在马良的授意之下,昨夜进了城的士兵非但秋毫无犯不说,反而替百姓安顿好了生活。
今天中午,便有几个百姓前来为他们送些吃的。
之前他们听信了流言,如今看到马良领来的军队居然是这幅样子,心中对之前的偏见,便多少会有那么一些愧疚。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此态是说马侍中领兵有方啊。”
“陈樵,这不是你昨夜安排的吧?”
马良对此非常受用,但还是压着嘴角的笑向陈樵质疑。
“怎么会。我昨夜一直在军营中处理军事,根本没时间出去。想必这些是百姓自发的。”
“是吗。”
马良畅心许多,便走上前去与前来示好的百姓攀谈,顺便了解一下当地人的生计。
“陈郡丞,许久未见,你已经是这般高升了。”
尹群与陈樵自打定莋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了。如今再见,虽谈不上有多么熟络,也是有些亲切。
“托侍中的福。您如今所做何事,在何处任职?”
“我受侍中恩惠,引荐至蒋琬家中作一门客。此次借着机会,随军出征为侍中大人打作副手。”
之后便是有的没的的一些寒暄。
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良将那些百姓送走,便提着壶食返回:
“尹群,陈樵。这些东西,稍后分给营中的将士。尤其是那些从雍闿处调来的士兵,要让他们看到,我们是众望所归,打消他们重新叛逃回益州郡的想法。”
“是。”
“此外,稍后将这余下的士兵重组。”
马良这次来,总共带了三千精兵;牂牁本地守军,满打满算约有两千。加上从西南借调来的两千,总计七千上下。
除去卸甲归田的百余人不计,破城时死于乱阵中的不计,趁乱逃跑的不计,约莫还剩下六千五百左右。
“留下三千整备,随我出军。余下的,全部于牂牁本地屯田练兵。这些将士分作两波,以半个季度为周期轮替。一半尽守城之责,一半助百姓开垦务农。”
“侍中大人,只领三千兵甲,是不是太少了?”
“足够了。别忘了还有杨仪方面军。我们只需打个参照,并不需要出实际力量。”
马良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暂且放放。
“陈樵。”
“在。”
“留守你牂牁的士兵,一定以一定比例细细规划:从西南方面来的,必须在一支队伍里的占比小于一半。原本将领……”
马良收起声音,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军纪不严,失责在将。他们既然能劫掠沿途财物,就敢在本地鱼肉当地百姓。杀鸡儆猴,借此立威。”
“明白了。昨夜我已秘密遣人将几个顽固者收监。稍后重编完毕,便将他们中那些唆使劫掠的人一并找出,杀以祭旗。”
“那些劫掠来的财物也不要浪费了,万不可充作府库。”
马良想了想,又多嘴嘱咐:
“若是你将这些财物收缴后按下不动,必然会有人猜疑你私自昧下。榜样的力量是恐怖的,无论你是否有这份心思,都必然会再滋生一大批腐败者。
最好的办法,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用于采购粮草或军需,分发给所有将士。他们本就是想借此改善生活,如此一来又将银钱流通回市场,又可满足他们需求,自然将此事化了。”
“侍中大人高见。”
陈樵受了指点,便匆匆忙忙前去施行。
“尹群,你觉得陈樵此人如何?”
见陈樵走远,马良像是随口跟尹群闲聊。
“此人行事缜密,清正廉洁,可委以大任。”
“嘁。和蒋琬待久了,你也开始学着说这些官腔官话。”
尹群跟着嘿嘿一笑:
“老爷,您要是不满意,我换一种方式也行。”
“一边凉快去。我预定五日之后从牂牁启程,在那之前,补充粮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哎!”
远在牂牁百里之外的滇池,有个人可不如他们这般乐观了。
雍闿望着桌子上摆着的好几份急递,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发愁。
“废物东西!”
东边的朱褒领了他的援军,不说能有什么作为,竟然连一日都没撑过,就被人从暗地设计,连同他支援去的兵马一并折了;
西边的高定,被那李严带领的军队杀的是节节败退,位于邛都西南的定莋又被成都方面驻军,如同安插了一颗钉子嵌进了整个越巂的心脏,逼得他是腹背受敌,只能龟缩在邛都向雍闿请求支援。
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杨仪带领的方面军要先过朱提郡,路上较为坎坷。不过哨骑已将其行军速度传了回来,不日将要到达。
眼看局势只一瞬间,就要被逼入绝路。
他盛怒之下,将整个案台推翻了出去。
“来人!”
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两个小兵。
“替我写信给孟获。就说……雍闿愿向他依附,请求他前来支援。”
雍闿咬着牙,愤恨地一字一句往外蹦。
“是。”
“慢着!”
小兵刚要走,却又被他叫回:
“再写一封。将信派密使送去荆州步骘手中,看看他的意思。实在不行,便向东吴降了去。”
“大,大人……”
“怎么?”
“前段日子,成都派去东吴的使者邓芝刚刚将两国结盟的消息传回来,此时去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结盟不过是利益的组合。只要我们能给步骘提供足够的诚意,我相信他自然有他的手段。”
雍闿捂着头咆哮:
“还不快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