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
“干什么!”
孟获自己心里有事,来传信的小兵又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总是一惊一乍,惹得他脾气上来,抄起一个果子酒丢到那来报信的人头上。
“出,出大事了!”
那人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连忙将消息奉上:
“是和您的儿……”
“你小声一点!”
孟获赶紧冲过去捂住那小兵的嘴。
祝融上次让他给孟虬去信,已经过去了十余天了。
见不到儿子也就罢了,就连回信都没有一封,惹得她天天神经质般地在屋内发呆,孟获喊她偶尔也权当没听见。
这方地界,生死是最难预料的事情。
这么久没消息,孟获其实也觉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但他毕竟手下那么多号兄弟,又不能如祝融那般一介女子,有什么情绪说发泄就发泄了,只好有什么心酸都往肚子里咽,明面上不敢表达出来。
可偏偏却又得不到理解,祝融只觉得他冷漠无情,近来都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让屋里那母老虎听见,你是想让老子死!”
孟获极其小声地呲牙。
“大,大王!公子他没事!”
可惜屋里的母老虎还是听见了。
祝融一个箭步冲出来,握住传信小兵的脖子:
“虬儿现在在哪?”
“我们的人在周边打猎,得知修云那边的寨子和一伙军队打起来了,就偷偷地去凑热闹。
结果发现大公子他跟着那伙人在里面拼杀!”
“此话当真?有没有认错?结果如何?”
祝融拼命地追问,手上的劲也越用越大,直到那小兵都难受地说不出话来,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将手松开。
“真!王后大可放心,一定真!弟兄们都是看着小公子长大的,那还能认错吗?至于结果……是整个修云方面的寨子,被整个灭掉了。”
“什么?”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那伙人不知是什么来历,去看热闹的弟兄没看两眼,局势就已经一边倒了。等到躲了许久再回去看时,就已经只剩下一地尸骸了。”
“虬儿,可有受伤?”
“弟兄特意去翻了战场,没有小公子。”
“啊。”
祝融担忧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一块。但是放下一块,便又不得不提起一块:
“有没有办法知道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小兵摇了摇头。
“报!有信使!”
“干什么的?”
“只说是来送信。”
“砍了砍了!什么信有我儿子重要?你赶紧接着说。”
“是!”
随后的一刻钟中,孟获和祝融围着这小兵问东问西,却再也问不出一句有用的话了。
“报——”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孟获怒从心中起,直接抄起大刀。
“那信使说,起码让他见一眼您,说是有小公子的信,必须亲手交给您。”
“你刚才怎么不说?”
孟获的瞳孔都放大了。
“您也没让我说啊……”
孟获深吸一口气。
“别叽叽歪歪的,现在马上把这人给你们大王叫来!”
祝融左边拉着孟获不让他冲动行事,右边赶紧把他传话的小兵赶了出去。
“你也赶紧滚出去。带几个人去清点一下修云的情况,然后四周侦查一番,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
“是,是!”
孟获大口地调整了两下呼吸,然后将刀往一旁一丢。
“一群废物!”
“大王消消气。只要虬儿没事就行,先听听那送信的人要说些什么。”
“你说我平日养他们,究竟是做什么来的?到了关键时候,连个话都传不明白。”
“正所谓忙中生乱。若是大王可以多思索片刻,恐怕便能发现其中蹊跷:小公子若是身处险境,又如何会主动带头拼杀?”
一声陌生而狂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随后,一个人慢吞吞地走进来。
“你就是那送信的?”
孟获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此人相貌儒雅,虽看起来有些英气,但眉宇间的两抹白色又显得有些苍老。
无论是身上的绸缎,还是言行谈吐,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信使。
“正是。”
马良风轻云淡地回应。
“信呢?”
“在我手中。不过这信并非小公子所做,而是由在下代笔。不知大王可否信得过?”
“他人在哪?”
孟获一把夺过信,但并没有拆开看。
自己的儿子什么文化水平,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既然是他人代笔,其实里面的内容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无非是一些报平安的话。
“他已随丞相府长史马良之军,回成都去了。”
“成都?”
孟获难以置信的大喝一声:
“难不成你们这些汉狗要用我儿子要挟我?”
“我还是那句话:大王若是冷静一些,能减少许多误会。”
马良无所谓的耸耸肩:
“若是马长史想利用贵公子,又何必非要将兵权交给他一些,令他领兵一支前去平了那修云?”
“那马良,必定不怀好意!”
“若如大王所言马长史不怀好意,他何必只平修云而不顺着修云长驱直入,径直冲过来将整个滇池一并拿了?”
“他没那个本事。汉狗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之辈,用你来提醒我?”
孟获哼了一声。
“修云离此地不远。”
马良点到为止。
“你这汉狗!说话居然敢如此狂妄!来人,把他给我直接拉出去砍了!记得头别砍坏了,给那马良送去。”
马良只是站在原地微笑,并不言语。
直到两个小兵将他扣住押到大帐门口,他都没有再言语一句。
“慢着!”
最后还是孟获先绷不住了:
“把他留下。”
“那就多谢大王不杀之恩了。”
马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你为何毫无惧色?若不是本王突然心发怜悯,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因为我料定大王不会杀我。一来是那修云地界就在不远,想必大王已经派人去看过一趟了,知道我言非虚;
二来大王若是真想杀我,刀就在身旁,不过手腕扭动的功夫,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由此见之,大王实不想杀我。”
“哼。”
孟获望着对方那张自满的脸气不打一处来,奈何他说的又都是实话。
自己儿子还在那马良手里,杀了信使岂不是要捐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在我见过的那么多汉人里,你是有种的。”
“我就当大王在夸奖我了。”
“跟我说说,那马良把我儿子带走,究竟要干什么去?”
“回大王的话。并非是马良要将小公子带走,而是小公子自愿要跟他走的。就连这修云,也是小公子要讨。
如今结果就在眼前,大王可自行查证。”
“我的确与修云当地的野人不合,那马良替我讨了,我还真得谢他。不过你们汉人奸诈,我儿又单纯,谁知道你们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马良微微一笑,从怀中又摸出一份书信。
“这是那长史马良亲笔的书信一封,托我交给大王。他说大王看了此信,必然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