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闻言,沉默不语,但脸上仍然挂着一丝恼怒。
“殿下,太子乃短命之人,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姚广孝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那任以虚早就看穿了这一切,他争取的这个机会,殿下您莫要错失了。”
姚广孝说完,便告辞离去。
朱棣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朱棣和卢阳带领着,扬州府的衙役们,开始朝着金家的宅院而去。
明初,盐税是最为重要的一支税收,甚至一度占到了,大明全年税收的一半。
在明朝初年,制盐的生产形式,主要是煎盐,盐业的生产者,被称为灶户。
对于灶户,政府管理严格,绝对不允许脱籍,要求世世代代都得要煎盐。
为了维持这些人的营生,朝廷会定期发给灶户们,一定的米粮或者宝钞,用来维持灶户们的生计。
而他们所做出来的盐,需要按照人口,作为赋税,上交给朝廷。
一个人口,需要上缴,税盐三十引,一引两百斤,一大引四百斤,这就是盐引的由来。
除去赋税之外的盐引,官府会出资收购,灶户们不得私自买卖。
最终,所有的盐,会被朝廷统一收缴,而当地的盐商,又可以去官府,购买盐引,而后凭借盐引,获取食盐,进行售卖。
但是食盐售卖,是有区域限制的,跨区就是贩卖私盐,抓到就是重罪严惩。
而金家就是扬州府最大的盐商,几乎已经垄断了,扬州城的食盐销售。
盐是家家户户所有人,都要用到的东西,根本不愁卖。
所以金家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赚取到大量的钱财。
作为扬州最大盐商的金源瑞,家财万贯,财大势大,在扬州城,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甚至在扬州府内,金源瑞的名头,比扬州知府李进,还要好用几分。
所以,随着离金家越来越近,这些不明状况的衙役们,也开始了窃窃私语。
“咱今天这是去哪儿?”
“你眼长屁股上了,没看到前面就是金家的府宅嘛。”
“是不是去金家抓人啊,这金家我们得罪不起。”
“听同知大人说,我们是要去金家收钱的。”
“那感情好,金家有的是钱,就是不知道这钱收到了,我们能不能分到一点。”
后方的议论声传来,骑在马上的朱棣,皱了皱眉头。
扬州同知卢阳简见状,赶紧回头喝道:“都给闭上你们那张臭嘴,等会到了金家,一个个都机灵点。”
说完,后方的衙役们,一个个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此时,金家的府邸,已经就在不远处,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金家的高门大院了。
那是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府邸,宽厚连绵的院墙,围绕之下,大门却显得不是那么气派。
这是因为明朝对民居建筑,有着严格的规定,从外观、颜色、面积,装潢,都有对应的规定。
皇室与大臣和平民之间,有着绝对的区分。
虽然这金家的府邸,从面积上来看,是僭越了,但是大门还是符合规矩的,没有那么张扬。
一行人来到了金家的府邸前,立马就有衙役上前,让门房开门。
门房看着这么多朝廷的人,浩浩荡荡而来,也不敢怠慢,很快就将他们引了进去。
穿过大门,经过照壁,才发现院内的装潢格局,更加的豪华。
此时,金源瑞已经迎了上来。
见到朱棣和卢阳,赶紧跪了下去:“不知王爷驾到,恕罪。”
朱棣一身蟒袍,身上一股皇家贵气,金源瑞一眼就认了出来。
随后,在朱棣的示意下,站起了身子,将两人带进了前厅大堂。
进了前厅大堂之后,朱棣高坐首座,金源瑞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王爷这次来,所为何事。”
朱棣轻轻放下茶碗,轻描淡写的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你收税的。”
“收税?”
金源瑞一愣,随后道:“该交的盐税和商税,我全部都,足额交付了。”
“敢问王爷这次是收的什么税。”
这次,不等朱棣开口,一边的卢阳站出来说道:“先前的商税是三十税一,现在陛下对商税进行改革。”
“像金老板这样的巨商,要变成十税一的税额了。”
金源瑞一听,慌忙道:“王爷,我这贩盐的营生,只是表面上风光,其实利润连一成都没有,十税一,这税我实在是,没办法交啊。”
朱棣看着金源瑞,淡淡道:“你们金家这宅子的建制,应该是越了吧。”
“卢大人,私建僧越民居,按大明律当如何。”
卢阳沉声回道:“按律杖责一百,宅院强制拆除。”
金源瑞身子一抖,知道碰上了不好糊弄的主。
这朱棣根本不和他谈商税的事情,而是直接揪出了他,宅院诫越的罪名。
他随即朝着身后的管家,使了使眼色,管家当即走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管家就带人抬上来一箱东西。
金源瑞上前,打开拿来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金元宝。
“王爷,这里是一千两黄金,是小人孝敬给王爷的。”金源瑞笑着说道。
朱棣眼前一亮,一千两黄金,那就是十万两银子啊。
马的,自己身为亲王,一年的俸禄,也才五千两银子,这些奸商可真是能赚。
看着这一千两黄金,朱棣心中起了,收手回去的念头,本来就是打算走个过场,敲敲银子罢了。
现在银子到手了,他也就准备离去了,下面的就交给任以虚了。
但转念一想,他还是没有离开。
这金家包一次花船,就用了五万两银子,还特么用银子打水漂。
给自己一千两黄金,就想把自己打发了?
既然来了,那就多要点,到时候去了老朱那边,脸上也好看点。
甚至朱棣还想着多要点,自己装口袋里去。
“我是来收税的,十税一。”
朱棣沉声道:“别跟我整这一套。”
“把你们的账本拿来,盐科提举司那边的盐引记录,我带来了。”
“我也不多要你的,你一年赚了多少,我只要十税一。”
话音刚落,卢阳就走上前来,命人将盐引记录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