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可能?”赵岐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孙倩然见他情绪低落,想着继续劝说只怕令赵岐更愤怒,转头看向玉萦:“你受委屈了。”
“多谢裴夫人,托夫人的福,奴婢无恙。”
看着孙倩然略微蹙起的秀眉,玉萦想起之前孙倩然提醒自己谨慎行事的话,莫非孙倩然早就猜出了太子会做什么?
不应该啊,孙倩然几乎不会离开这座小院,她身为臣妇,怎么可能见到太子呢?
不管怎么样,孙倩然能提醒她,已经是好心了。
裴拓伸手拍了拍赵岐的肩膀,见他没再说话,只看向赵玄祐道:“赵大人,眼下玉萦姑娘虽然平安归来,以我之见,还是早些将她送回京城为妙。”
太子毕竟是太子。
对他而言,偷偷掳走玉萦更多是为了羞辱和激怒赵玄祐。
以他的尊贵身份,倘若直接开口,赵玄祐根本没法拒绝。
赵玄祐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原来昨夜就想派人送玉萦回京,只不过……
他微微颔首,看向玉萦道:“上回陛下赐了不少好茶,我正想送些回京给祖母尝尝。玉萦。”
“奴婢在。”
“明日一早你和元青就带着茶叶先回京吧。”
“元青和玉萦一块儿回去?”赵岐看着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元青,嘟囔道,“万一赵樽还要劫人,他哪里拦得住?”
赵玄祐不好明说自己还有其他人手在行宫附近候命,只道:“殿下不必担心,臣有万全之策。”
赵岐当然不信他有什么万全之策。
“这次玉萦是跟我出去才惹的麻烦,我派人送她回京。”
“殿下,”玉萦很清楚,此事根本怪不着赵岐,见他身为皇子却为此事内疚,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这样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赵岐忽而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再过几日是我舅舅生辰,我这就去跟父皇说,我要回京一趟,去给舅舅贺寿。”
不等赵玄祐他们再反驳,赵岐一溜烟儿地往外跑去,认认真真在院子练起了马步。
“殿下真是急性子。”裴拓忍俊不禁。
孙倩然柔声道:“殿下也是关心玉萦的安危,若能与殿下同行,回京之路必然顺畅。”
赵玄祐也是这么想的。
身为朝臣,他奉命到漓川伴驾,自然不能自行回京。
赵樽心胸狭隘,哪怕是他先惹事,也必然会觉得是自己吃亏。
赵岐护卫众多,赵玄祐再安排几个人暗中跟着,明里暗里防着,这才万无一失。
见赵玄祐不说话,玉萦明白,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着赵岐一会儿要吃糕点喝糖水,玉萦朝屋里三人福了一福,便往厨房去了。
赵玄祐朝裴家夫妇拱手行礼。
“此番能顺利救回玉萦,多得贤伉俪相助,往后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裴拓眉心动了动,没有言语。
孙倩然瞥他一眼,朝赵玄祐笑道:“赵大人是敞亮人,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她点到即止,赵玄祐当然明白她在帮裴拓说话。
他点头朝他们夫妇笑了下,便往院里去了。
玉萦在厨房里忙活好一会儿,蒸好了蜜枣糕,又熬了一锅杏子汤,回到院里,如往日一般铺开草纸开始练字。
写了没两行,忍不住发了呆。
“这个鲜字摆得不好看,鱼和羊上头要齐平,鱼的最后一提要跟羊的最后一横持平,这一竖要拉得长一些字才能站稳。”
玉萦被这番话拉回了思绪,抬眼看孙倩然站在一旁,看了眼自己写的“鲜”,想着孙倩然的指点重新写了一回,果然好看了许多。
“多谢裴夫人。”
孙倩然笑了笑,在石桌的另一侧落座,“我在这里坐着,不会耽搁你写字吧?”
“怎么会呢?”玉萦在院里写,本来就是在陪赵岐习武,随时要给他擦汗和喂水,再者周遭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的,本来也不是啥无人打扰的环境,“我自己怎么写都不对劲,裴夫人一眼就瞧出问题在哪里了。”
“你才练没多久,能写成这样已经聪慧过人了。”
“裴夫人谬赞了。”
孙倩然静静打量着玉萦。
晨光照耀下万物生辉,玉萦穿着一袭淡雅的杏色装束,明眸皓齿,眉目如画。
衣裳料子看得出是质地上乘,不过她是丫鬟,衣裙上并没有太多绣花,只在袖口和裙摆处有些许点缀,然而她依然是惹眼的。单薄柔滑的薄衫穿在她的身上,随风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根本遮掩不住她胸前悦目的线条。
难怪太子会把持不住,做出掳人这等颜面尽失的事。
“裴夫人,这个字怎么样?”
玉萦对照着字帖又写了一个字,推到孙倩然身前请她指点。
孙倩然忙收回打量的目光,认真点评了一番。
玉萦听得颔首,重写一遍果然又好了许多。
“难怪别人求学都想拜名师,听夫人几句话,比我闷头练几个时辰更有用。”
孙倩然淡淡一笑,“你不嫌我瞎指点就行。”
“怎么会呢?裴夫人的才学一定是京城女眷里的翘楚。你来指点我,真是屈才了。”
虽然两人只是泛泛之交,但玉萦感觉得到,孙倩然不简单。
崔夷初都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孙倩然应该在她之上。
“说到才学,你们侯府从前的那一位才是翘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会作诗呢。”
作诗?
玉萦没读过崔夷初的诗,料想也不是什么好诗,不读也罢。
“奴婢只想认字、写字,能读懂诗就不错打量,别的想都不敢想。”
见玉萦在听到崔夷初之后眼神就变了,孙倩然不禁有些好奇,心中浮起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难道赵玄祐与崔夷初和离的事跟玉萦有关?
为何赵玄祐会留一个跟崔夷初样貌相似的丫鬟在身边呢?
任孙倩然再怎么聪明,当然也猜不出崔夷初和太子有私情这等丑事。
她一时起了好奇心,轻声问:“玉萦,你在侯府的时候是服侍那一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