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哲远盯着IP地址沉默几秒。
他忽然皱起眉头，给王峰拨去电话。
“峰哥，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他问的没头没尾的，姜妙妙不明所以的看着贺哲远。
她以为王峰懂查IP的手段，贺哲远想等他回来的时候再查详细地址。
那样恐怕姜明礼已经得到别墅被烧的消息，跑远了。
有了王慧玲和刘金桂这两条命在，她和姜明礼之间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
下一次见面，二者必要有一个人从世上彻底消失。
她自然不能放任姜明礼这个隐患，藏在暗处。
谁料王峰道：“我们在蓉城东海港，陪姜总办事呢，贺总，你有什么吩咐？”
东海港，不正是姜明礼IP所在的地址吗？！
姜妙妙忍不住道：“你们跟姜明礼在一起呢？”
王峰说：“是，姜总调查出纵火烧制衣厂的人，与姜明礼有关，于是带了我们去抓人，现在要送姜明礼出国，去往西班牙呢。”
“别让他走！”
姜妙妙急声道：“你把电话给姜总，我有事要跟姜总说！”
王峰那边顿了一下，估计是看姜明信方不方便接电话。
片刻后，王峰欠声道：“姜总有一通重要通话正在进行，等他打完电话，我给你回过来可以吗？”
“好！”
姜妙妙点头，挂了电话。
她盯着时间焦急地等待那头回复。
终于在三分钟后，王峰再次拨通贺哲远的手机。
姜妙妙第一时间接听，那头果然传来姜明信的声音。
只不过他的嗓子有些沙哑，情绪也无比低沉。
不等姜妙妙开口，他便率先发问道：“妙妙，别墅起火了，你知道吗？”
姜妙妙心头一沉：“知道。”
所有的急躁，在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时，瞬间冷静下来。
看来别墅的情况，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她当时让万兵撤回来，不对被困火海的刘金桂施救时，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
刘金桂的死，她根本没想对父亲隐瞒。
就算她不想说，父亲也会知道。
他们毕竟是母子，刘金桂死了，不论是殡仪馆，还是火警，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父亲。
而刘金桂的死，将会成为他们父女之间的一大考验。
姜妙妙等着父亲主动开口。
姜明信在听到姜妙妙的回答后，也陷入沉默中。
父女俩相对无言，隔着听筒，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终还是姜妙妙主动打破沉默：“爸，姜明礼在你手里对不对？”
“你别让他走，我想把他送到大月去，自此彻底了结彼此的恩怨纠葛。”
姜明信呼吸一滞。
他声音陡然拔高，情绪不受控制的愤怒起来：“你还想把明礼也送下去？你告诉我，你奶奶被困大火中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现场？！”
姜妙妙道：“算是吧，我本人不在，但我的人在。”
“那你做了什么？”
姜明信声音颤抖。
隐约间，姜妙妙还听到了姜明礼悲痛的呜咽声。
姜妙妙心头隐隐发酸，声音却平稳直白的说：“我让我的人，撤退了。”
“呼……呼……”
姜明信的呼吸声骤然加重！
他喘了好一会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姜妙妙再也忍不住，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看来刘金桂之死带来的考验，他们父女到底没撑过去。
或许，从今以后，父亲都会迁怒她，再也不会原谅她。
但是，她不后悔自己当时的选择，若是再来一次，她依然会义无反顾的让万兵撤回来。
当年刘金桂任由她泡在冰冷的井水里，没有施救。
她自然也不会救她出火海。
这是她与刘金桂之间的因果报应，父亲不能理解，她也无可奈何。
贺哲远听到父女俩之间的对话，已经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他接回手机，小心翼翼道：“姜叔是不是不清楚刘金桂当初对你做过什么？他不在现场，不清楚情况也是有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把火势现场的情形解释清楚……”
“不用了。”姜妙妙摆手道。
不论父亲能不能理解自己，对于刘金桂的死，姜妙妙并不心虚，因此也不需要过多解释。
在这场事故中，她主导的不过是让张成茂火烧别墅。
她对张成茂下达的指令，也是让他火烧别墅，带回姜明礼，仅此而已。
这是她对姜明礼火烧制衣厂的回敬。
至于王慧玲被张成茂炸死，刘金桂被大火烧死，等等后果，则不是她能主导的了。
这是张成茂和姜明礼之间的恩怨。
她们作为姜明礼最亲近的人，被姜明礼的仇家报复，是受姜明礼牵连。
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中没错，因此，她也有勇气承担姜明信的选择。
不管是选择站在她这边，理解她，帮助她，还是选择为了刘金桂，迁怒她。
所有后果，她都接受。
她将电脑合起来，回房洗澡睡觉。
贺哲远亦步亦趋的跟着姜妙妙，怕姜妙妙难过，也怕姜妙妙想不开。
姜妙妙眼瞅着走进浴室，拧开龙头往浴缸里放水了，贺哲远也没有回去的意思，无奈笑道：“我是三岁小孩吗？被爸爸吼两句，就哭天抹地，要死要活的？”
“你回去吧，我没事的，等一觉过去，明天又是要忙碌的一天。”
至于姜明礼，父亲不肯把他带回来，她自有寻人的办法。
洗完澡，姜妙妙倒在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虽然梦里，充斥着不少刘金桂虐待欺负幼年姜妙妙的画面，也有王慧玲，不给她肉吃，只让她喝稀饭的嘴脸。
但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如今都过去了。
以后这些记忆，只会是姜妙妙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左右姜妙妙的情绪。
梦里，姜妙妙亲手收殓了刘金桂和王慧玲，并将她们的骨灰，送去大月，交给姜俊才。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让她们与心爱的姜俊才团聚。
第二天一早，姜妙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拿起手机查看来电显示，便见妍妍表姐四个字，在屏幕上不停跳动。
“姐，怎么了？”
向妍妍的声音无比震惊，扯着嗓子说：“妙妙，你爸出事了！我刚刷朋友圈，看到有人发你爸被人摁着的照片！”
“你快去古玩街，找我爷爷！”
“再晚一点，你爸的手恐怕就被人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