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轰鸣。他右脚猛地一踏,地板上的腐木碎片四溅,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突进,手中的村雨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直取金贤的脖颈。袈裟斩的刀光在昏暗的土房中一闪而逝,仿佛要将空气都劈开。
金贤的右臂已经完全异化,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宛如一条巨蜥的利爪。村雨的刀刃与那利爪相撞的瞬间,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空气中炸开,火星四溅。楚子航只觉得虎口一阵剧痛,仿佛有电流顺着刀柄窜入手臂。他借势在潮湿的地板上翻滚,身形如灵猫般轻盈,两圈之后已欺近金贤身前。反手刺刀的瞬间,村雨的刀尖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刺金贤的左眼——那颗黄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嗷——”金贤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声音中夹杂着野兽般的嘶吼与人类的痛苦。它的左眼被村雨刺穿,黑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金贤的身体猛然一颤,右爪疯狂地挥舞,试图将楚子航逼退。它的四肢已经彻底扭曲变形,脊椎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仿佛随时会断裂。独眼中的暴虐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人性,它的动作愈发狂乱,利爪如狂风骤雨般袭来。
楚子航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校服已经被撕裂,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他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砖墙,霉味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他的鼻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烧穿。
死侍已经完全蜕变成了怪物,青灰色的鳞片在破窗透进的阳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泽。它的颈椎扭曲得几乎断裂,黄金瞳在塌了半边的土房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楚子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膜中回荡着血液奔涌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血统正在苏醒,那股炽热的力量正在体内肆虐,但他还无法完全掌控。
腐木地板突然炸裂,死侍的利爪擦着楚子航的校服掠过。楚子航顺势滚向墙角,村雨在砖缝中划出一道火星。死侍的嘶鸣声如同生锈的锯条在铁皮上摩擦,令人毛骨悚然。它的左臂已经不再愈合,断面上涌出沥青般的黑血。楚子航的脑海中闪过上周解剖课上的青蛙标本,那些被福尔马林泡得发白的神经束仿佛在眼前跳动。
“第三根肋骨下方。”楚子航低声喃喃,目光死死锁定死侍的胸口。他不知道死侍的弱点,但既然它曾经是人,那么心脏一定是它的致命之处。他的刘海被鲜血浸湿,黏在额前,视线有些模糊。死侍再次扑来时,楚子航的刀锋终于找到了鳞片交叠的缝隙。肌肉记忆比意识更快,村雨如切豆腐般刺入死侍的胸膛,直到刀柄撞上胸骨,楚子航才惊觉自己刺得太深。
剧痛从右胸口炸开,楚子航踉跄着撞上土灶台。半截陶碗碎片扎进他的掌心,鲜血顺着虎口流淌到村雨的刀身上。死侍的右爪还嵌在他的胸口,那张布满细鳞的脸突然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楚子航看见怪物后颈处未退化的鳃状裂口正在急促张合,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
瓦片在脚下碎裂的瞬间,楚子航猛地后仰。锈蚀的房梁擦着他的鼻尖轰然坠落,死侍被气浪掀翻的刹那,他反手将村雨钉进对方的咽喉。滚烫的黑血喷溅在他的眼皮上,视网膜中残留着最后那个画面——怪物抽搐的手指离他的校徽只剩半寸,校徽的金属别针在血液的浸泡中泛着冷光。
当啷一声,村雨的刀尖抵着青砖地面滑出火星。楚子航跪在血泊中剧烈咳嗽,校服外套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深蓝色。他的意识开始模糊,黄金瞳逐渐熄灭,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离。或许这样死也不错,楚子航胡思乱想着。
然而,死侍并没有死透。它抽搐了两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黄金瞳变得暗淡,但它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血腥气,独眼再次锁定了楚子航。
突然,一块小碎石砸在死侍的头上。石块在青灰色的鳞片上弹开,没有任何伤害,但侮辱性极强。楚子航勉强抬起头,看见那个被绑在角落的少女正颤抖着举起另一块石头。她的手上满是鲜血,显然是通过挣扎强行撕下了胶带。她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但她仍然鼓起勇气,再次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来。
“真是蠢蛋……”楚子航低声喃喃,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明明可以逃跑,却偏偏选择留下来。这让他想起了某个衰仔,明明不关他的事,却总是义无反顾地冲进危险之中。
死侍的注意力被少女吸引,暗淡的黄金瞳转向了她。少女哆嗦着咽了口口水,腿一软,匍匐在地上后退。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但依然没有放弃。
“对不起,明非,看来要失约了。”楚子航闭上眼睛,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很累,很困,这样死去也蛮窝囊的,但,至少没有转身逃跑。
……
血珠顺着村雨暗青色的刃纹蜿蜒滴落,在满地碎砖上砸出细小的猩红花蕊。路明非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有人在耳膜里擂动战鼓。十五步外,那只胸腔外翻的死侍正用残存的黄金独瞳锁住他,破碎的喉管随着喘息喷出暗红色血沫,黏连着碎肉的利爪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楚子航的佩刀比想象中更沉。路明非能清晰感受到刀镡处残留的温度,那是师兄在昏迷前用最后的体温焐热的战意。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死侍暴露的畸形心脏上移开——那团暗紫色的肉块仍在诡异地蠕动着,断裂的血管像章鱼触须般在空中扭动。果然还是要毁掉神经中枢,就像《JOJO的奇幻冒险》里迪奥大人教导的那样。
“来啊畜生!“路明非突然暴喝,双手握刀摆出唐竹架势。死侍布满鳞片的脖颈骤然收缩,那是攻击的前兆。几乎是同时,少年猛地矮身蹬地,校服下摆翻飞如白鹭振翅,村雨在月光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刀刃刺入太阳穴的瞬间,路明非感觉像是捅进了花岗岩。死侍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青色鳞片下突然爆出密密麻麻的骨刺。要糟!这个念头刚闪过,剧痛便从腹部炸开。三根镰刀状的趾爪穿透校服,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汩汩流淌。
“操...“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腥气的咒骂。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协和医院割包皮时,那个实习护士颤抖的手术刀。但此刻没有麻醉剂,没有消毒棉,只有咸腥的罡风灌进伤口,他看见自己淡青色的肠子正从指缝间探出头来。
濒死的凶兽爆发出最后癫狂。路明非用额头狠狠撞向刀柄,村雨发出清越的龙吟,刀身旋转着绞碎颅骨的声音像是碾碎了一筐核桃。当黄金瞳彻底熄灭时,少年才发现自己正倚着断墙缓缓滑落,墙面上歪歪扭扭的血痕像是抽象派画家的即兴创作。
“别...别闭眼啊!“带着栀子花香的哭腔忽然贴近。少女颤抖的手指按在他腹部的伤口上,月光给她的睫毛镀了层银霜,泪珠坠落在血泊里激起细小的涟漪。
女孩柔顺的长发乌黑发亮,娇俏的婴儿肥小脸上微微沾染的灰尘和血迹一点都掩盖不了她的白皙细嫩的皮肤。此刻,她漂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那个…帅哥你撑住啊,你别死啊…。”少女被撕破的百褶裙下,匀称修长美腿的雪白晃的路明非精神了几分。
“你别死啊…你要是不死,我就让我麻麻做饭给你吃,我跟你讲,我麻麻做饭可好吃了…实在不行…我…我做你女朋友都行啊。”
“哦,对了,你们的眼睛怎么都亮亮的,是什么超能力吗?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夏弥…”
“唉唉,别闭眼啊,闭眼说不定就睁不开了,我课本上看到的…”
……
少女明明刚刚不久还身处险境,现在却像一只自来熟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大小不一珍珠落在玉盘之上。
路明非实在是没有力气回复少女,人在真正遭受重创之时往往连惨叫的声音都叫不出来,更何谈有闲情雅致在怪物的尸体旁和被救的“公主”谈情说爱。
路明非觉得视野变得模糊,失血过多吗,要死了吗?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的含义变得如此具象化。他奶奶的,师兄的事你拼什么命啊,人家楚子航又不是高冷的黑长直,更不会感动万分投怀送抱。倒是死前有漂亮的萌妹子为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这辈子也是值了,路明非在心里自嘲道。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警笛声,还好留了后手,不然栽在这里要,路明非缓缓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