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7月3日,0407号台风“蒲公英”在这座城市登陆,暴雨,十级大风,城里放了三天的假。
对于这座海滨城市里的人们来说,台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因此没有人慌乱,反而是高高兴兴地在家享受意外的三天假期。台风天没法出门,全家人就其乐融融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综艺节目,父母正好借机弥补一下平时没空陪孩子的遗憾。
当然台风过境肯定会造成一些麻烦,譬如高架路虽然被及时封闭了,但依然有些司机把车开了上去,最后风速大到他们不敢开了,警车也没法上去接他们,只好通过手机让他们靠着路边护栏停下,把车窗关死,在暴风雨里硬熬一夜。多亏这种措施,没有车被飓风掀翻,只是车漆都在护栏上磨花了,发动机也进水了。一早风速降了,拖车就开上高架路一辆辆地往外拖。每个被救下来的人都狂喜,车坏了没什么,有保险赔,死里逃生什么都好,下了高架路就跟守在那里的亲人拥抱,年轻人们热吻,大爷大妈老泪涟涟,好不感人的场面。
最后守在出口的人一家家地离开了,只剩下两个少年,一个长相帅气,一个顶着鸡窝头。他们没有打伞,全身都湿透了,站在人群后面,盯着每一辆被拖下来的车看。他们好像要冻僵了,嘴唇发紫,微微颤抖,可一直没动。最后所有拖车也都集合了就要撤离的时候,他们走到负责的警察身边问:“没有了么?”
“没有了,”警察说,“没找到你家里人?别担心,高架路上的人我们都救出来了,没人受伤,没遇上肯定是错过了。回家看看吧。”
帅气少年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微弱的东西最终熄灭了。他摇晃着身躯,几乎要倒下,还好一旁的鸡窝头男孩紧紧地搀扶着他。
警察看不见那个少年的脸,觉得他是在哭,于是想上去拍拍他肩膀安慰几句,一个男孩子,就算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犯不着哭嘛,有困难找警察……
“没事,叔叔,他就是惊吓过度了。”鸡窝头男孩连忙将帅气男孩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肩,渐渐远去。
二人不知走了很久,帅气少年再也憋不住了,在鸡窝头的少年的怀抱中嚎啕大哭起来,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
“你的意思是,奥丁想要的就是这个!你当时偷偷从箱子里取出来了!”楚子航坐在床上,微微有些消瘦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是的,没错,当时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小东西有什么用,但是只要我们手里还有这个,奥丁应该就会忌惮,叔叔也有可能还能活着。”戴着一副斯文圆框眼镜的路明非坐在一旁的写字椅上,手中把玩着一颗外型奇特的“种子”。觉醒了所谓的“血脉”之后,他的眼神就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再像以前一样充满了大大的“衰”字,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好哄骗叔叔和婶婶,努力学习的自己有点近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于是婶婶才带着路明非去配了一副极低度数的眼镜。觉醒血统之后,他也觉得自己饭量变好了,脑子更灵光了,身体更强健了,身高还拔高了几分。
“这很像是白蜡树的种子。”楚子航读过一本植物学的书,这颗种子很像是白蜡树的种子。
这颗种子是单翅果呈现长条形,黑褐色种子上流淌着金色的茎脉纹理,祂的一端长着果翅,果翅的两面还是不同颜色的。左面是黑色,流淌着红色的植物茎脉纹理,右边是白色,流淌着蓝色的植物茎脉纹理。整体散发着浓厚神圣的气息。
“没错,奥丁、白蜡树的种子,你想到什么。”路明非胸有成竹,这几天他抽空在网络上查阅了很多北欧神话百度资料来推测。
“这难道是世界树的种子!”楚子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世界树名为尤克特拉希尔(Yggdrasil),在北欧神话中,它是一棵巨大的梣树(白桦树种),贯穿了整个宇宙,连接着九个世界,是整个北欧神话世界的支柱与核心。
“还有,你点燃你的黄金瞳,仔细感受。”路明非摘下圆框眼镜,把“种子”放在写字桌上,随后率先示范地亮起黄金瞳。
“好。”楚子航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原本黑色瞳孔已然变成了黄金瞳。楚子航的黄金瞳和楚叔叔的一样,其形状为竖瞳,类似猫科动物或爬行动物的眼睛,在黑暗中会有独特的反光效果,凸显出非人的特质。瞳仁中有神秘的纹路,类似古老的符文或复杂的图案。整体呈现出纯粹的金色,犹如熔化的黄金般璀璨夺目,光芒锐利且极具穿透力,仿佛能洞察一切。那群死侍的黄金瞳也是如此,只是充斥着嗜血和狂躁。奥丁的独目黄金瞳则是如同深渊爬出的恶魔的眼睛,黄金中夹杂着一丝血红,像是熔化的岩浆。
路明非的黄金瞳和楚天骄和楚子航的,和奥丁和那些死侍的都不同,甚至可以说很是独树一帜。他的黄金瞳则更像是金色的人类瞳孔,像纯净的琥珀,隐隐有金光流转,散发着平和和温暖。
“咚...咚...”
整齐的鼓点声隐隐从二人耳畔传来。
“这是什么声音。”楚子航好奇地问道。
“心跳声,这个种子是活的。”路明非冷不丁地说道。
楚子航差点应激性地从床上蹦起来,他左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他此刻正紧紧握着父亲的武士刀“村雨”,这是他前天瞒着路明非偷偷返回现场,捡回来的。那天的那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奥丁和那群被称做死侍的怪物没有了一丝踪迹,只有这把深深插进沥青公路地面的武士刀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握着这把刀让他很有安全感,刀柄上仿佛还有父亲宽大手掌留下的余温。
“放心,至少这几天这枚种子待在我身边都没啥事。就算祂的苏醒会带来灾难,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路明非熄灭了黄金瞳,再次带上了眼镜,四仰八叉地躺在办公椅上。“楚叔叔并不像坏人,我也不认为他是坏人,比起认为楚叔叔坏人,我更确定我们那天看到的那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奥丁神袛是邪神。”路明非想到那群被奥丁称作“英灵”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侍,便是一阵后怕。
“爸爸似乎是一个组织的特工,他的任务应该是护送这个装着疑似世界树种子的黑色手提箱子。而那个组织的标志是一棵世界树。”楚子航熄灭黄金瞳,陷入回忆,每一次回忆就像是钝刀锯着自己的心头。
“没错,如果我推测的没错,而像奥丁这样的神袛应该就是这个组织的敌人。”路明非思索道,随手将“种子”放回口袋。
“卡塞尔学院,爸爸提到的,它的校徽就是一颗世界树,这是一所美国的贵族高校,它在其已知的官方网站展现和介绍也是十分保守,但是根据介绍应该在美国的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近郊。”楚子航这几天也有在试图扒开这个世界的背面,但是就像是拆解无尽的俄罗斯套娃一样,永远找不到最后的答案。
“这个组织的组成形式是学院吗,应该不是,它应该只是培养叔叔这种特工的学院,而进入这个学院的基础条件是拥有一定的血脉,真实世界的霍格沃兹吗,而我们拥有魔法师的血统,而我们要对抗伏地魔奥丁。”路明非在电脑上翻墙翻阅着这个学校的官网。
“我们的眼睛和那个奥丁的眼睛很像不是吗,我们就像是神的后裔,却在干着弑神的勾当,确实是一群疯子。”楚子航平静地说。
“确实,至少我们这些所谓的拥有一定血统的人比起那些叫“死侍”的怪物和那个奥丁更像是人类,这个组织大概扮演着守护全世界的地下英雄角色。”路明非吸溜着果汁,沉思道:“不过不尽然,我们这些拥有一定血脉的“杂种”在各方面也比普通人更加优秀,在现实的人类社会中也大概也多是在金字塔的顶层,扮演着“统治者”的角色;不过也不尽然,这个血统是有带有基因的传承性,就像我的叔叔婶婶和堂弟都是没有血统表现的,而做着神秘工作的我的父母应该是有血统的。但是这个世界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虽然成为高层的概率小,但是基数大。而且应该是全世界所有人都有一定程度的血统,只是我们的血统占比比较高会有这个黄金瞳的表现,所以能够配称做有血统。”路明非一口气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
“你的言外之意是,我国的政府,乃至全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政府高层大概率是知道“血统”和“神”这个概念的,而且可能也会有建立对应的官方组织来管理组织我们这些有血统的人去对抗神族,在此过程中还在普通人的社会要隐瞒这些概念和压下这些影响,以此维护社会的稳定。”楚子航突然觉得自己抓到了点子上,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背后隐藏的巨大脉络。
“bingo,没错。”路明非打了个响指。“师兄你说的不错,而且这些组织会大概率会追随自己国家的国家意志,就像那个在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近郊的卡塞尔学院背后的组织,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隶属美国政府的组织,也有可能更大,是隶属北约的联合组织。”
路明非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分析道:“师兄,你爸楚叔叔,在那个组织里想必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然也不会负责护送或者保管这颗至关重要的‘种子’。可他偏偏碰上了奥丁,那家伙就像个隐藏在黑暗里的终极BOSS,死死盯上了这颗种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转着手中的笔,黄金瞳中满是锋芒之色,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洞悉一切。
“这么重要的机密任务,却只派了楚叔叔一人执行,结果还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里面的缘由,细究起来只有两种可能,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其一,再周密的计划,也难免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其二,组织里恐怕藏着叛徒,而且地位不低。从古至今,人类对神都怀着敬畏与羡慕交织的复杂情感,我们这些拥有神之血统的人,这种情感只会更加强烈。你看奥丁身边那些由人变成的‘英灵’,所以说,难保不会有拥有神之血统的人类,背叛自己的同类,投身神族的阵营。”他微微皱眉,表情凝重,似乎已经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背叛者。
“人类这边的各个组织之间,大概率就像现实中的国际关系,既有竞争,也有合作。”楚子航反应极快,顺着路明非的思路举一反三。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各个组织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没错,就是这样。”路明非微微颔首,表情严肃,“这颗‘种子’绝对不简单,我们要是加入了某个组织,不管是被发现持有它,还是第一时间就上交,结果都不会好。要么被彻查之后无情抹杀,要么被终身监禁,到时候,我们就别想再救出楚叔叔了,那些组织可不会真心帮我们。”他用力吸溜完最后一口果汁,手臂一扬,精准地将纸盒子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仿佛在向命运宣告着自己的决心。
“至少现在,卡塞尔学院背后的官方组织应该还只当那次行动失败了,所以还没找到我们。但要是我们决定进入卡塞尔学院,不管这颗种子会不会被发现,交不交给他们,都大概率会遭到可能存在的高层叛徒不择手段的诽谤和谋杀。毕竟师兄你是特工楚天骄的儿子,而我是你的挚友,我们一起从奥丁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可我们在国外毫无根基,我连自己父母都联系不上。”路明非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私藏这颗种子,并加入我们国家的组织?”楚子航眼中燃起了希望。
“对!我们国家的组织和远在美国那个世界树组织,大概率不是一条心。我们到现在都没被我们国家的组织找上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自认为摸清了我们的底细,觉得我们不过是两个拥有血统、还没觉醒的小孩,按照卡塞尔学院隶属世界树组织来分析,等我们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他们自然会出现;二是他们压根就没注意到我们。但不管怎样,我们单靠自己肯定没办法击杀奥丁,必须借助组织的力量。”路明非目光灼灼,神色坚定,“这颗‘种子’,既是救楚叔叔的‘保命符’,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烫手山芋’。我们需要在组织里拼命往上爬,爬到高层,掌握足够的权力,才能利用组织达成我们的目的,把这颗‘种子’变成我们手里的王牌。师兄你是顶级特工的后代,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你的血统大概率不会低,我们还是很有机会的。”说着,他缓缓熄灭了眼中的黄金瞳,黑色的瞳孔中满是坚毅。“还有,以后千万别再翻墙去查卡塞尔学院的官网了,保不齐他们就能顺着网线查到我们头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楚子航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那是对未来的憧憬,也是对复仇的渴望。
“师兄,你得先吃饭。出了这档子事,你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你妈妈和佟姨都担心坏了。”路明非耸了耸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关切的笑容,“好吧,我也很担心你,师兄。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对抗那些神神鬼鬼,咱们将来可是要一起砍翻奥丁的!”说着,他朝楚子航伸出了拳头,那是兄弟间的默契。
楚子航想起那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妈妈”一反常态,推掉小姊妹的邀请,静静地陪着他,他突然觉得有些心痛,他不该让妈妈担心的。转而,他的眼中又满是向死而生的决绝与坚定,毫不犹豫地伸出拳头,与路明非重重碰在一起。
“好!一起砍翻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