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子，磨蹭什么呢，陛下要人研磨呢！”
“来了来了。”
小太监干脆把撕碎的奏折往袖子里一揣，假装忙碌遗忘了此事。
又差旁人向谢道维转述陛下的话，把猜度帝心的难题，留给了谢道维。
宫外。
等着申帝看完奏折宣召的谢道维，在听到太监转述的圣谕时，眉头微锁。
“敢问公公，我呈上去的奏折，陛下可曾翻阅过？”
“这个……奴婢不知。”
“多谢公公解惑。”
谢道维面上不显山露水，暗中却叹了口气，怨念颇重。
申帝是越来越任性了，国家大事里竟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拎不清轻重了。
他呈上去的奏折，里面的内容是身在冀北的谢氏官员，汇报的地方情况。
说是各州县的流民，加起来能有成千上万人，正在有序地迁往边关。
边关由于常年打仗加上割地的缘故，确实有许多抛弃家业与田地的人，向南迁徙。
可如此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外加族中子弟潜入调查，发现牵头的似乎是慕容家的人，并提供了路上的口粮。
“我总感觉这里头，好像有什么阴谋。”
冀北地区的谢氏子弟官员，毗邻河间府的一位堂侄，也曾在几日前送来的家书中提起过。
河间府入夏闹起了洪灾，洪水过境后，数百万亩良田颗粒无收。
尽管没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却也是发生了大规模卖儿卖女讨生活的现象。
只是地方官员为了不被追究，未及时清理河道淤积造成的人祸，一直隐瞒没有上报。
“河间府的这些灾民，如果变成流民，也要北上的话……”
谢道维眼神一闪，看向驼城所在的方向，心中一震。
难道是宋逸的安排？
放在上一个月，他收到这些的情报，绝对不会往心上放。
可自从得知宋逸是扮猪吃虎后，他总是忍不住把有关北地发生的事，往宋逸身上联想。
“我可能是自己吓自己，疑神疑鬼了，如果宋逸真有这些本事，又何苦当质子，把自己送到耶律贺的手上？”
那耶律贺与宋烈可谓是一生的宿敌。
宋逸不可能不知道，这此北梁之行凶多吉少。
若是宋逸能够在冀北征召这么多人力，还用得着跑这一趟吗？
不！他还要再想想，是不是有遗漏的地方，或者再让冀北的谢氏子弟，多收集一些情报……
“老爷！”
就在谢道维思考着，从何处入手开始打探时，谢管家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谢道维面露不满之色：“何事大呼小叫？这里可是宫门前。”
自家的事当然要关起门来说。
申帝此时可是巴不得抓谢家的把柄呢！
“老爷，四殿下他着了风寒病倒了，想回京！”
“真病了？”
谢道维见谢管家先是一愣，接着重重地一点头，暗道一声“麻烦”。
申帝将陈烨留在渭城，放任二皇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争夺官位，目的就是削减谢家的势力。
彻查秦辉与户部贪污案时，他已掌握了不少人的罪证，但并未发作。
二皇子和三皇子还不知道他们阵营里的一些人，早已改投谢家的门下。
因此谢道维对于他们的明争暗夺，假装无能为力，好让申帝暂时放宽心。
等朝堂动荡结束，难以改变时，陈烨返回京城，一呼便能百应。
没想到，陈烨的身体这么差，在河边吹几天的风居然病了！
真是不中用！
“老爷，要不要禀报陛下，请求陛下让殿下回京？”
“回什么京？陛下交给他的差事办完了吗？”
谢道维没有拦着消息送到申帝的跟前。
但请求陛下回京的事，他是只字不提，也不允许谢家以及党羽提及。
等到申帝派了御医前往之后，他又让和陈烨交好的谢家子弟，亲自带着京城医术最精通的郎中，前去诊治。
结果，郎中和堂侄全被陈烨赶了回来。
“殿下说，有御医诊治就够了，一事不烦二主，还说：让谢大人只管操心国事，不必管他的死活。”
谢道维顿时被气笑了。
陈烨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和他那个德不配位的皇帝老子倒是越来越像了！
“好好好，想回京是吧，回！让他回！”
等回到京城受到申帝的束缚，陈烨就知道，到底是四皇子的身份更显贵，还是谢家外孙的名号更有用！
出了这么一个意外，谢道维哪里还有空理会冀北之事。
早朝上和二皇子、三皇子阵营的官员，一番唇枪舌剑后，终于说服申帝下令。
让陈烨回京养病。
议完其他事宜，申帝脸色微愠，猛地想到昨日撕烂的奏折。
“谢爱卿还有什么要事禀报吗？”
谢道维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摇了摇头。
“无。”
他还要应付申帝接下来的针对，还要修补与陈烨之间的感情裂缝。
可没多余的心力，去找非敌非友的宋逸的麻烦。
……
下完雨后的山路更加难行。
向北挺进了五日。
等来到一座山中城池，停歇半日补给时，完颜翰特意找到宋逸商量。
“接下来的路无法再乘坐马车，宋世子要是不会骑马，我安排亲兵带带你？”
宋逸没想到完颜翰这个勇将，如今和他说话，都学会了拐弯抹角。
这是生怕像刘政文一样，说话太直得罪他，不是被利剑劈，就是被石头砸，防着他发火呢？
他是那种无缘无故砍人泄愤的人吗？
“我会骑马，不用你的亲兵带，免得不小心摔一跤，你又痛失一个亲兵。”
完颜翰听出了这番话里威胁的意味，只是干笑一声没有接这个话茬。
他想到这几日，私下里悄悄的派人去查探宋勇等人的行动轨迹。
想要提前设下埋伏，把使暗器威胁他安全的人抓住。
可是对方实在是太过机敏，甚至还折了他两个斥候精兵，只能作罢。
“那就辛苦宋世子了。”
完颜翰转身离开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眼底满是怒意。
既然宋逸没有背叛大申的心思，这一路先让宋逸继续嚣张着。
“等到了驼城，将路上的尾巴切断阻拦在城外，宋逸就是那瓮中的鳖，我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到时候刘政文想折磨宋逸，他也绝不会拦着。
正想着。
多索送来大将军的书信。
当完颜翰看完信上的内容时，扭过头，一脸怒容地盯着宋逸。
这小子居然故布迷阵，故意利用假消息保驾护航！
“完颜将军还有别的事找我吗？”
宋逸看到完颜翰一脸要刀了他的表情，猜到了信上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