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
申帝一脚将撕碎的小册子踢到贤妃的脚下。
咆哮声响彻整个咸福宫。
“你现在就去把你的好儿子抓来,关进天牢里审问!”
“抓烨儿审问?陛下这是为何?”
贤妃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慌。
自从她知道陛下想除掉宋烈的心思后,就叮咛烨儿不再和宋逸来往了。
陛下这是秋后算账,谁也不放?
“为何?你自己看!”
申帝扔下这句话,气得砸烂了桌子上摆的一对花瓶。
他疾步走到贤妃面前,欲言又止,最终拂袖而去。
假如不是贤妃的背后,有千年世家大族谢家做依仗。
是他当年为了登上皇位,费尽心思求娶来的。
申帝都想派人把贤妃抓进掖庭狱,去拷问一番!
他站在咸福宫门前,眼中充满了痛苦之色。
“赵无稽,你说,她们为何都要背叛朕?”
为何她们不能像昭夫人一样,忠贞刚烈,夫唱妇随?
赵无稽无心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还有一道难题没处理呢。
“陛下,宋世子想把您赐他的承恩殿内的东西,搬到镇国公府去。”
“他想得美!”
“他说没了陛下所赐之物,他害怕睡不着,想回宫里睡。”
自从被宋逸坑了银票后,赵无稽感觉自己说话时添油加醋的水平又进步了。
申帝回忆起,小册子上好像确实写了这件事。
他还看到了宋逸对赵无稽的无理取闹,惆怅地叹了口气。
后宫前朝所有人,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搬!全搬走!免得他找借口回宫!”
搬到镇国公府去又如何?
用不了多久,还会再搬回来。
所以申帝根本不心疼那些价值高昂的物件。
“这宋逸太能折腾,朕这就去修国书,让北梁赶紧派人把他接走。”
“可是陛下,北梁要求的粮草和银钱……”
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无稽看到申帝瞪了他一眼,赶紧往脸上抽了一个大耳刮。
“老奴多嘴,老奴去给宋世子搬家了。”
比起伺候最近喜怒不定的陛下。
还是伺候要钱不要命的宋世子更安全。
申帝想到贡粮贡银一直未筹措齐。
号召前朝捐粮捐物,却没有下文,大为恼火,嘴角瞬间起了一圈火泡。
“摆驾!回御书房!”
他要冷静下来,一个人好好想想。
动不了那些公侯王卿,他必须想个名目加赋税。
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再收拾内部的隐患。
“如果宋烈在就好了,每次缺粮不管缺多少他都有法子给朕弄来。”
可惜啊。
功高盖主。
宋烈不死,大申的百姓,就只知有宋烈不知有陈乾了。
“有了!当初给宋烈供应粮草的商户,户部应该有底细。”
找一些手里有粮有钱但没权的,扣上一个通敌的罪名抄家敛财。
问题不就迎难而解了吗?
“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没有宋烈大申会变成更好!”
……
镇国公府,祠堂内。
宋逸给排在最前方的两个牌位,上完了香。
他用手抹了下没有一丝灰尘的供桌,知道这里前不久一定有人在打扫。
府里的人全被申帝赶跑了!
提防着他逃跑?
申帝的心眼儿可真小。
“我家穷得连个奴仆都没有吗?”
宋逸对着打哈欠的蒋青问。
蒋青作为一个侍卫长,只懂保护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脱口而出。
“不至于吧,可能是镇国公出事后他们背主私逃了?”
负责监视言行的四个侍卫,暗中对视一眼。
不好,宋世子要起疑心了吗?
“爹娘,你们睁开眼瞧瞧,那些背主的恶奴,居然不愿意照顾我逃跑了!”
“我要是不把他们抓回来给你们瞧瞧,我就不配当国公府的少主!”
宋逸凶神恶煞的赌咒发誓。
四人见状暗中松了口气。
是他们多虑了。
宋世子要是有疑心,还能落到任人宰割的境地吗?
不料下一瞬,宋逸猛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他们威胁。
“陛下把你们赐给我,我就是你们的主子,谁敢背主我一剑攮死他!”
“绝对不敢。”
众人把这辈子经历的痛苦之事想了好几遍,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宋世子你也太天真了。
我们是陛下派来保护你监视你的。
立场就是背叛你!
宋逸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
反正他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只等揪住这四个监视者的小辫子,让他们尝尝佩剑可利否。
宋逸收了剑,还想去别处转转,看看哪里有通往府外的狗洞地道。
手里抓着狗尾草的一个侍卫冲进来禀报。
“宋世子!宫里送床来了!”
“终于可以睡觉了!”
宋逸打了个哈欠。
蒋青捂着嘴,热泪盈眶。
宋世子疯够了要睡了。
他紧绷了一天的弦,终于可以松松了!
“蒋侍卫,我这个人觉浅,今天受到惊吓,可能会梦中杀人,别靠近我的床。”
蒋青老老实实地应着。
负责监视的四人顿时感到头疼。
本来赵公公安排得外松内紧,还想设陷阱抓那些,冒死接近宋逸的人。
宋逸不让他们靠太近,万一有漏网之鱼怎么办?
“快去禀告赵公公,重新布置陷阱!”
……
三更天。
平日这个时辰,京城最是安静,君王臣民都在安睡。
可是今夜,许多人还未能入眠。
“走!”
“去查下一家!”
负责查抄与宋逸有来往的禁卫军,手里高举的火把,似乎要把整个京城照亮。
一队三十人的禁卫军,停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前。
他们看到眼前的鎏金牌匾,露出财迷的笑容。
“前皇商慕容家,油水一定很足。”
“踹门!”
“砰!”
铁门发出的响声,传到相隔五十步外的书房里。
围坐在八仙桌议事的男女老少,面色微变。
“这些人真是没有王法了!只是查证竟敢踹门扰民?”
“让他们来查的人,就是最大的王法!”
“慕容小姐,今晚风头正紧,如何解救宋世子一事,改日再议吧?”
大家看向站在窗前的女子慕容慈。
自从一年前,其父慕容诚因支援宋家军粮草,被申帝派的监军杀害,伪造成北梁乱兵所为后。
她便成了慕容一族的话事人。
别看她才十八岁,已经是名扬冀州的大地主。
京城四大美人之一。
同样也是宋家军残部,负责解救宋世子的主导者。
“不用再议了,我意已决!”
慕容慈将额头调皮的刘海别到耳后,莞尔一笑。
“世子不是当众说了,欢迎大家前来自荐枕席?别人不敢去,我去!”
美人笑颜如花。
眼眸清亮如水。
她不是在开玩笑!
“慕容小姐,我知将军对你家恩重如山,夫人也曾开过玩笑,请你嫁给世子,但世子他太荒唐,不值得小姐误此一生。”
说话的人是个满脸烧伤的三十来岁青年。
他叫宋勇,曾是宋烈的近卫兵。
是宋烈夫妇在乱葬岗大火中,救下十岁的他,抚养长大的。
哪怕宋逸是他的少主,他可以献上性命,却不忍心见慕容慈往火坑里跳。
昭告天下的圣旨上说:是世子自请为质入北梁。
但他们知道,这是狗皇帝哄骗了世子。
世子不知道到了北梁,必死无疑!
因此,世子不会配合他们的行动。
慕容小姐为此制定的计划是:
自荐枕席,对世子施展美人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