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慈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世子杀北梁人,极可能会暴露真正的实力。
太冒险了!
可假装无事发生,不光她心有不甘,世子也不会这么做。
“阿慈,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更不是一个无能的人,我既然敢动手,一定有后手。”
宋逸走到慕容慈的身边,低语交待了一番。
慕容慈听完,还是似懂非懂。
“世子这样做,就能不被狗皇帝他们怀疑吗?”
“不能。”
啊?
慕容慈一下子不知道,他的这个不能,到底是对应的哪个问题。
可时间有限,她也只能先按照世子所说的去做。
等到慕容慈匆匆离开,宋逸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阿慈是不是太依赖于我的决策了?”
想到在遇到他之前,阿慈有能力有魄力,指挥宋家旧部做事不在话下。
如今却事事听他安排,小心谨慎。
若是说能力退化,其实他除了发号施令,别的事无巨细,全是阿慈妥善处理的。
“大概……我成了她的软肋,她才会关心则乱。”
宋逸看了一眼刚才做完的杏梅,连忙让厨房备下山楂。
等给那八个传令兵报了仇,回来再给她做几串糖葫芦吃吧。
“沙沙沙。”
院子里的雨势飘摇着减弱,成了雨线。
宋逸带着逐鹿剑,来到一进院子的大厅里闭目养神。
一阵凉风扑来,福伯带来了最新情报。
“世子,北梁兵马距离东城门还有二十余里,已探听清楚,这次来的主使名叫耶律基……”
当福伯将耶律基的身份地位说完,宋逸眉锋一挑,心中八卦了起来。
北梁大将军耶律贺才三十不到,竟有一位二十出头的大侄子?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
“杀了耶律贺的大侄子,会给申帝捅一个大篓子吧?”
“会。”
其实依福伯来看,不如杀鸡儆猴,挑个别的北梁骑兵一剑砍了。
但宋逸玩世不恭地笑了笑,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今天就算是捅破了天,有些人该死还是得死。”
冤有头债有主。
抓小放大,杀那些听命令办事的人出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申帝这边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出发,就等着耶律基和刘政文双方主使会面。
他不杀掉北梁主使,如何给冀北的兵马争取赶赴北地的时间呢?
“走吧,我们去东城门,迎接一下这位大侄子。”
……
“驾!”
通往长安的官道上。
三百个骑兵加上换骑的三百匹骏马,像一团贴着地面飞速前进的黑云。
朝着东城门逼近。
他们所到之处,不论是商队还是百姓,纷纷避让。
躲得慢的,溅一身泥都是轻的。
车队被踢翻,牛马被惊得四散奔逃,造成一片混乱甚至有人受伤。
面对这样的情形,骑在马背上的北梁骑兵,发出猖狂的大笑声。
“哈哈哈!主使你看!这群大申的两脚羊快被咱们吓破胆了!”
“早知道大申的京城人这么怯战,当初还不如趁宋烈死时,一鼓作气地杀进长安来!”
耶律基听到手下人天真的说法,无声一笑。
宋烈死了,还有秦昭,秦昭死了,还有宋家军。
只要一日不除掉宋家军,北梁大军南下的铁蹄就会有人豁出性命去阻挡。
所以,他才要急行千里前来,带宋逸去驼城。
“等杀了宋逸祭旗,再把宋烈的死因公布天下,宋家军不战而败,那时,这长安城便是我们的了!”
耶律基看向远处烟雨笼罩里,依旧能够直观感受到雄伟气势的城池。
长安!
我耶律基来也!
“驾!”
就在耶律基的马匹停在城门前的一瞬间。
从昨天傍晚开始,持续了一夜半日的这场夏雨,悄无声息地停了。
守城士兵拿着陛下亲笔所写的国书,还有潼关将领扣印的通关文书,一脸茫然。
“北梁使团这么快就到了?”
宫里没交待过,礼部也没派人来迎接。
再说了,之前宋世子为此事在早朝大殿上痛骂陛下的事,京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陛下不是已经派人去拦了吗?这是没拦住还是?”
守城士兵不敢多管闲事,只能赔着笑脸,请耶律基等人稍侯。
他得去请示上官,才能放人进去。
耶律基看到守城士兵的举动,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
都到了家门口,才想起请示申帝放行?
晚了!
这一路南下西行,他早把各个关隘的布防,刻在了脑子里面。
如今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趁着大申关隘布防彻底改变之前,把宋逸带去驼城。
在接收了大申送来的钱粮之后,马上来一场国战!
等不及的耶律基,抽出腰间的长刀,架在了守城士兵的脖子上。
“大胆!是你们皇帝请我们来的,你一个小兵,胆敢把我们拒之门外?”
耶律基一怒,身后的三百骑兵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
刹那间,城门前银光闪闪,寒芒一片。
所有的马匹被控制着向城门口聚拢。
等着进城的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吓得纷纷避让。
以免发生踩踏事件,受伤出事,有理也说不清。
也有不少有血性的男儿,见状高喊一声。
“这里是长安城,不是北梁国,你们入乡随俗,来到这里就要遵照我们大申的入城要求!”
此话一出,有不少人小声的附和响应。
北梁骑兵跨下的战马感觉到压力,开始骚动起来。
耶律基目光如箭,射向说话的那个年轻人。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不怕死的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上前来说给我听!”
谁都能听得出来,耶律基没安好心。
甚至耶律基当众朝着副手金世甲,比划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哪怕这里是长安城外,作为远道而来的主使,想杀一个对他们不敬的大申百姓也是易如反掌。
申帝绝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和他们北梁翻脸的。
被忌惮的有恃无恐。
怪只怪大申的皇帝无能,根本护不住也不想保护你们这群小民。
“小伙子,他们朝你围过来了,你快逃吧!”
附近的众人,尝试用身体做围挡,帮助年轻人逃脱。
然而陆遥是个身高一米八出头的汉子,哪怕穿着补丁衣服,依旧气势出众,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实在太引人注目。
再加上陆遥一腔孤勇,不屑逃跑。
他拍了拍补丁衣服上的泥点子,整理了一个仪容,反手握住背后两把锈迹斑斑的弯刀。
“与其逃走,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场!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
就在北梁人的包围圈,缩至一丈距离时。
一道爽朗的大笑声,自城内传来。
“哈哈哈!听说接我去北梁的主使来了?人呢?在哪里?”
这番笑声比耶律基的更大更狂。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定格来人的身上。
只见一个肩扛菱形花纹漆黑长剑,身穿蓝色锦衣的年轻男子,迈着放荡不羁的步伐,往城外走来。
其他的守城士兵见到此人,根本不敢上前阻拦,纷纷背过身去站在墙下,假装没看见。
耶律基眯着眼打量着朝他走来的废物,轻蔑一笑。
“你就是那个传闻里的废物世子宋逸?”
宋逸好像没听出对方是在骂他一样,笑着点头。
“对,是我。”
说完他长剑一挥,剑尖指向耶律基,反问。
“你是耶律基?”
“是又如……”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
一道血线在半空划出一抹彩虹般的弧度。
“骨碌骨碌。”
刚才还当面骂宋逸是废物的北梁主使耶律基,人头落地。
宋逸蹲下身,与地上瞪出血来的两只眼睛对视,又是一剑拍下。
“来都来了,死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