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老将老矣。
除了砍杀敌人的时候,像年轻了几十岁以外。
其他时候全是耳聋眼盲。
既没看到陛下所在的位置,更听不到陛下的禁令。
陆遥被老将们奋勇杀敌的情景所感染,双臂肌肉耸动,一个猛子就要往敌人中间冲去。
“俺也来……”
“你来什么来,快跑吧你!”
宋逸拉住想要上前帮忙的陆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对方的手里。
“好汉,你要真想杀敌,就去驼城!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陆遥低头看了一眼手里五百两面额的银票,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钱,买他一条命都够了!
“宋世子,你……”
“快跑!不然来不及了!”
宋逸脸色格外的严肃,隐隐透露出上位者的威严。
陆遥下意识地听令,往后退了一步。
待看到向他和世子冲过来的禁卫军,他终于明白了宋逸的意思。
禁卫军刚才不杀敌,这会儿一定是来抓人的!
那些老将和宋世子不会有性命之危,但他这个老百姓,可就说不准了!
“世子保重!”
“嗯。”
“世子俺叫陆遥,陆地的陆遥远的遥,俺在驼城等你!不见不散!”
宋逸无语了。
好汉,这个时候你给我插的哪门子旗啊?
他闪身拦在了想要追击陆游的陈冠武的面前,声音泛着寒意。
“陈统领的娘也是北梁人吗?”
陈冠武眼含杀机地瞪了一眼骂人不吐脏字的宋逸。
他没有与宋逸争论这个问题,闪身越过,却再次被拦下。
宋逸单手平放着长剑,长臂与逐鹿剑合二为一般,犹如一道天堑,挡在陈冠武的面前。
“看来我以前看走了眼,没想到宋世子的剑法竟如此出众。”
“跟舞女学的,第一次上阵杀敌,手还有些抖,不像陈统领一样,看到百姓快被敌兵杀了还能稳如泰山,巍然不动。”
宋逸已经不是阴阳,而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陈冠武握紧了手里的长刀,低声嘶吼。
“宋逸!有种你再说一遍!”
宋逸直勾勾地盯着压抑着怒火的陈冠武,继续抛出一个灵魂拷问。
“陈统领手里御赐的龙鳞刀,只杀大申人吗?”
“铛!”
刀剑相击,震得宋逸胳膊发麻,逐鹿剑险些脱手掉在地上。
而陈冠武见他竟能抵挡得住自己全力一击,惊讶不已。
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宋逸已经握不住剑了!
“再敢拦我……”
陈冠武的话未说完,猛地后退一步,迅速转过身,将手里的长刀投掷了出去。
“噗嗤!”
宋逸巍然不动。
他冷眼瞧着陈冠武手中投掷的长刀,精准无误地命中一个想要偷袭程礁的北梁骑兵。
不禁有些同情这个拧巴的禁卫军统领。
不怕敌人坏,就怕敌人有良心。
“陈统领,我收回刚才骂你的话。”
陈冠武接过手下扔回来的佩刀,见宋逸还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凡不是看在宋逸刚才为了保护百姓,不顾自身安危。
他早就拿刀背砍过去,把宋逸砍晕交给陛下处置,结束这场混战了。
“住手!住手!”
这边申帝还在卖力的嘶吼。
吼了好半晌,他一脚踹向呆若木鸡的赵无稽。
“还愣着干什么,让忠勇侯他们住手!”
赵无稽被踹得一个踉跄,差点就撞到了贺连山的刀尖上。
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也回过魂来,连忙指挥着大内侍卫们。
“还愣着干什么,快喊!”
“陛下让你们住手!!”
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似乎要将城墙撂倒似的。
然而程礁等人,好不容易能够痛痛快快地杀北梁敌兵,怎能轻易收手。
程礁手里的斧头都被鲜血染得黑红,花白的胡子眉毛也被染得鲜红。
他背上甚至还被北梁骑兵砍中了好几刀,翻着皮肉流着血。
但面对着倒地不起的北梁骑兵,还是忍不住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哈哈哈!陛下!北梁骑兵也不过如此!”
申帝不愿意理会杀上瘾的程礁,眼看着除了贺连部以外的骑兵,也没剩几个。
干脆摆了摆手,制止大内侍卫们继续呼喊。
然后,他用手指着持剑而立,挡在陈冠武面前的宋逸,怒发冲冠。
“把罪魁祸首宋逸,带到朕的面前来!”
这回他算是看明白了。
宋逸就是一个祸根子!
不仅如此,宋逸的剑术完全超乎他的想象,平日里明显是藏拙了!
申帝一旦疑心一个人,绝对不会只疑心他一个举动。
想到这些天来,宋逸在京城杀人、劫财的种种,他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宋逸从一开始就是装疯卖傻,实际上城府极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个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伪装十年废物。
简直无法想象!
宋逸看着站着待杀的北梁骑兵不多了,知道该收尾了。
他看了一眼东方,那些北梁骑兵的来时路,不禁感慨起来。
“陈统领,你说这些北梁人,要是知道他们为了杀八个传令兵,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他们会不会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
“不知。”
陈冠武从来不无故揣度人心,他只看事实说话。
“我只知道宋世子故意拦着我,是害怕陛下问罪那个使双刀的男人。”
这人呐,太聪明了就是不行。
但凡宋逸不是身体跟不上脑子,杀敌用尽了力气。
再加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力和陈冠武有天和地的差别。
他说什么也要趁乱给陈冠武来一刀。
不能成为大申的忠良,只当申帝的走狗,还是一条聪明的烈犬。
此子,断不可留!
没有力气只有脑子的宋逸,不能立即杀了陈冠武,但也有办法恶心对方。
“哐啷!”
宋逸把手中的逐鹿剑往地上一扔,笔直地朝着陈冠武的刀尖撞了过去。
陈冠武一直防着宋逸出阴招,见状直接用刀背顶住宋逸的胸膛。
两人四目相对,宋逸露出一抹狡黠如弧的冷笑。
“陈冠武,你错失了一个杀我的好机会。”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别想污蔑我。”
陈冠武根本不背这口黑锅。
哪怕陛下想治宋逸的罪,但木已成舟,杀敌之事除了宋逸还有忠勇侯等人参与。
有这些武将维护,还有百姓在场,别说杀宋逸了。
除了申帝以外,谁敢伤宋逸,都要担心脊梁骨被戳断。
因此,陈冠武将刀往自己的胸膛退了一寸,伸手去推宋逸。
“起来!随我去见陛下!”
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