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和容云衍都曾经成功抵达过灯塔顶部,这时经过一番商议,决定由后者陪我一起上去,前者负责留在底下稳住整体局面。
容云衍从前有过攀岩经验,有他陪同在安全性上很有保障,他帮我在安全绳上打了双套结,在金属锁扣的碰撞声中说:“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
“很久之前,我们是不是也一起爬过山?”他垂眸看着我,目光中盛满了迷茫期待。
我侧目看向别处,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他的目光,但往事一件件浮现在眼前,不是不回答就能真的将其遗忘。
那是在我们高考后的第一个暑假里发生的事。
十八岁的容云衍热爱一切极限运动,像深潜、跳伞之类的运动被他挑战了个遍,并且每次都要带上我,还说是要带着我一起挑战不可能。
我最初对此敬谢不敏,不是害怕而是心如止水,热爱生命,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在他运动的时候拍照留念,然后作为练习绘画人体的参考。
攀岩算是其中最特殊的一样。
容云衍背着我早出晚归,先去找教练学了个明白,等他的水平可以媲美专业人士了,才装成是初学者带我去攀岩馆一起练习,结果自然是在我面前大大的出了风头,直到临走时被人戳穿。
一名同来攀岩馆练习的学员热情洋溢的跟他打招呼:“又来刻骨训练了啊?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想在她面前展示一番的女朋友吧?”
这一通自来熟的发言说完,他从耳根到后颈一片涨红,就连离开时的步子都变得同手同脚,让我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都有了开他玩笑的素材。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及时把指甲掐进自己手心才忍住。
容云衍正蹲在我身前,帮忙检查腰间的安全扣,他捕捉到了我眸底的笑意,直起身不失忐忑的问:“我当时是闹出什么笑话了吗?”
我努力把唇角往下压,憋出一句:“没有,只是一点你绝对不会想要再提起的往事罢了。”
灯塔底下围着这么一圈人,就连姚呈明也在这里,我料定他绝不想被对方听到自己的糗事,而这个关子卖的果然也相当到位,他一声没吭,就只是继续帮我检查安全绳。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我准备抓着梯子往上攀登之际,意料之外的变故又发生了。
一名原本在礁石边缘负责打捞证据的警员焦急的跑过来说:“刘队,不好了,刚刚收到的新通知,气象台说台风要转向,很可能会提前登陆……”
头顶的天色还一片湛蓝,晴朗的完全不像是要下雨,但海边的天气状况原本就是瞬息万变,比小孩的脸色都善变,现在是晴天,过一会儿可就说不好了。
我不等刘队做出答复,先一步表态道:“这样的话更得抓紧时间了。”
容云衍动作比我还要更迅速,他已经将手搭上了铁梯扶栏,头也不回的对刘队保证道:“如果天气有变,我会马上带她下来的。”
刘队观察了一眼天色,看出我和容云衍都不会听他的劝了,当即也不再劝,只说:“好,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旦天气情况不允许马上就要往下撤,哪怕已经快登顶,也不能有所犹豫。”
我将戴着防护手套的手搭上扶栏,立刻看到暗红色的锈屑簌簌而落,露出内部颜色暗淡,却也最牢固的钢筋,同时郑重保证道:“请放心,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