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盛家逃出来时，卓菀已经是筋疲力尽。
卓雁飞生拉硬拽着要她保证会照顾盛婷。
卓菀只给她留了一张卡，里面存了两百万，算是跟他们一家断绝关系的费用。
郑言深的家里，卓菀的物件并不多，因此搬家并不费力。
装车出发，将东西搬进卓家的老房子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卓菀打算着明天再整理，却在行李顶端看见一只毛绒玩偶。
她眉头一紧，抓着玩偶用力往垃圾桶里一甩。
这是郑言深第一次去法国出差时给她带回的纪念品。
她跟宝贝似的放在床头整整四年！
卓菀还记得，郑言深第一次从法国回来那晚，喝了些酒抱着她缠了整晚。
平常最是含蓄内敛的郑言深，那晚止不住地说爱她。
当时的卓菀还以为那事酒后吐真言。
现在想起，那恐怕只是郑言深第一次出轨后的良心难安吧。
卓菀唇角一勾，笑得咬牙切齿。
亏得郑言深能装这么久，每年都骗她去法国出差。
法国……
卓菀脑子一转，猛地想起跟霍骁通话最后，他问自己的那句话。
郑言深跟霍骁早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霍骁是怎么知道他去了法国的？
心中巨石缓缓坠下，卓菀瘫坐在沙发上，总觉得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或许霍骁知道得更多？
她点开霍骁的，却迟迟没有勇气给他发消息。
这么多年没联系，上来就问他死对头的消息，是不是不太好？
正当卓菀还犹豫该不该发消息时，霍骁的消息先发过来了。
他发来的是郑言深的朋友圈截图。
图片是他与白曦月牵手。
配文：终于你，忠于你
卓菀盯着那张图片看了许久，又用自己的手机翻看郑言深的朋友圈。
果然，郑言深设置了分组可见。
难怪昨天她那些高中同学见怪不怪。
原来他们全都知道。
她和她的朋友，都被郑言深设置了分组不可见……
忠于你……
卓菀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声了，敲击屏幕给霍骁回复。
我知道了
她回复的语气太过平静，让屏幕那边的霍骁忍不住缓缓发去一个“？”
而屏幕外，霍骁的脸上也带着相同的问号。
这些年来，郑言深去法国发的每一条朋友圈他都能看见。
虽然图片里一直有白曦月的存在，但样子只是朋友。
但今天这条朋友圈不一样，是官宣。
他认为有必要知会卓菀一声。
但她的反应远在霍骁意料之外。
全知道了？
八成吧
两人对话简短，默契地没有细谈这件龌龊的事。
我已经搬回雍城了，郑言深还不知道。
卓菀犹豫过后，还是跟霍骁说了这件事。
她与霍骁之间，因为郑言深疏远了许多年。
而当初疏远的原因……仔细想来恐怕也是郑言深的圈套吧。
后面霍骁没再回复。
卓菀刚打算放下手机，郑言深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她眉头一蹙，恶心得胃里再次开始翻涌。
卓菀本不想接他的视频，可一想到暂时还不能跟郑言深闹僵，还是忍着恶心出门接了视频。
“宝宝，怎么在外面啊？”
郑言深看见卓菀身后的背景在室外，随口一问。
“跟朋友出来玩了，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卓菀随口敷衍，换算着法国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是凌晨。
这会儿郑言深正躺在酒店床上，上身赤裸眼底一片疲惫。
联想到霍骁刚给她的朋友圈截图。
卓菀不难联想到，他跟白曦月刚经历过一场怎样激烈的战事。
怎么有少时的白月光在身边，郑言深还想得起她？
郑言深叹了一口气，眼下满是青灰的疲惫。
“想小菀了，睡不着。”
他失落的语气，仿佛下着瓢泼大雨被人遗弃在街边的小狗。
如果不是刚看到他那条朋友圈，只怕这会儿卓菀还真要被他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
过去这八年，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次，像个傻子一样被郑言深糊弄。
想到这，卓菀脸色难看，干呕的欲望久久止不住，连视频都没挂，她就惨白着脸色呕了一声。
顿时，视频中的郑言深面色惊慌，立即坐直身子语气紧张。
“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不乖了？”
郑言深慌张的模样，俨然一个即将升级的好爸爸形象。
可卓菀缓好气，再抬头时脸上虽然待着笑，眼下却冰冷无比。
“还好，头几个月妊娠反应是会严重一点的。”
卓菀皮笑肉不笑地撒谎，盯着屏幕里朝夕相处八年的男人，此刻却无比陌生。
郑言深骗了她这么多次，她简单骗一骗郑言深应该也无所谓吧？
如果郑言深知道她压根没怀孕，会是什么反应呢？
因为没能未婚先孕膈应到霍骁，还是压根无动于衷？
郑言深眼底担忧不减，“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几天我不在家没法照顾你，要不你先去你姑姑那住着？我一定尽快结束出差回家陪你，等到家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郑言深温柔的声音，宛如引人犯罪的魔鬼。
结婚。
这个曾让卓菀无比期待的许诺，此刻却让她心中毫无波澜。
难道郑言深不知道，自己在卓雁飞那有多重的心理阴影吗？
去卓雁飞那住下，亏郑言深说得出来！
“好，那我就去姑姑那住。”
“我朋友叫我了，先不说了。”
卓菀忍着恶心，迅速挂断视频的一瞬间，嘴角勾着瘆人的冷笑。
朋友……
郑言深对她还真是一点也不了解。
她在临城，哪有朋友啊？
她的朋友可都在雍城！
缓了一口气，卓菀才从杂乱的心绪挣脱，开始收拾老房子。
可挂断视频许久，郑言深依旧凝视着屏保上他与卓菀的合照，目光空洞。
犹豫许久后，他将朋友圈里有关白曦月的动态一一删除。
他追了白曦月五年，却在和她官宣的第一天分手。
这间酒店，是他打算和白曦月共度春宵的。
可在这之前，他无意看见了白曦月手机里暴露混乱的照片。
他心心念念八年的白月光，这这一刻形象也全然崩塌。
八年来，他从未有像此刻这么怀念卓菀的时候。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此刻正在家里和宝宝一起等着他的女人。
他打算定明天的飞机，晚上就能回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