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惊讶的。”
秦牧野目光落在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打开车窗，掏出一支烟抵在齿间，用牙齿细细的磨着。他看了一眼姜溪，又把打火机放回到了兜里。
……
这女人还盯着自己！
秦牧野漫不经心地的撇了一下嘴，
“我承认，我逼你向魏玲玲认错是我的问题。”
他别过脸去，还是点燃了烟。
深吸一口气后，秦牧野狠狠吐出一口烟。真是过见鬼了，自己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没有服过软。
“知道认错，就是好同志。”
姜溪讥诮了一句，转瞬间却笑了笑，
“不过。我依旧感谢你。”
秦牧野干笑一声，松开离合，吉普车在深夜的街上缓缓前进。他攥着方向盘，时不时瞥看姜溪。
姜溪的头靠在玻璃上，眼睛直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秦牧野看清了姜溪的侧颜。
她鼻梁很高，鼻尖挺翘。在鼻尖最尖尖上，有个小米般大小的黑痣。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尤其别致。
“喂，你真要离婚？”
话说出口，秦牧野觉得自己的嘴瓢了。
她离不离婚，真离婚还是假离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秦牧野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后攥成拳头，在腿上狠狠一锤。
“你要是不想说，”
“真的。”
两人异口异声。
姜溪的目光收回车里，接住了秦牧野没说完的话，
“没什么不想说的，我就是要离婚。你也看见了，这件事表面上是魏玲玲做的，幕后指使人就是韩知勤。”
秦牧野深吸一口气。
两指间夹着的烟猛地一亮，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人世间的险恶，他不是没见过。可向姜溪这么积极乐观，用于斗争的人，实在是太稀有了。
“行。需要我帮助的话，”
秦牧野的话被姜溪打断。
“不需要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再帮下去，我就要还不清人情债了。”姜溪微微一笑，指着前方的路口，
“秦团长，我就在这儿下车。麻烦你靠边停一下。”
秦牧野还没反应过来，就按照姜溪说的，把车停在了马路两边。
姜溪推门下车，和自己挥手道别，一气呵成。
而秦牧野完全没消化姜溪的意思，他坐在车上，一直盯着姜溪的背影，直到那个影子变得模糊不清。
“谁让你还债了。我只是，最近比较闲。”
秦牧野自言自语。
走进小巷后，姜溪靠着墙壁，一步步往家里挪。她的心乱糟糟的，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否应该让妈妈知道。
韩知勤对自己做的一切，就像插进妈妈心里的刀。
自己说着是痛快，她可以大骂韩知勤无耻下贱，心狠手毒。但是这些话落在妈妈耳朵里，妈妈只会心疼。
离家门口还剩一百米时，她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下定决心。
这件事，不能让妈妈知道！
“请问，是姜溪么？”
空无一人的小巷子，突然传出男人的声音。姜溪惊得震了下，循声看去。
一个男人从斜对面的轿车里矮身下来。
“姜溪，是么？”
男人问。
姜溪左右观察小巷，这巷子空无一人，但是她一点也不怕。因为这两边住着很多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只要自己喊一嗓子，邻居们都会冲出来看热闹。
“你是谁啊？”
姜溪反问。
男人逐渐逼近姜溪。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他脸型瘦长，棱角分明，看上去很精明。
男人背着手，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仿佛是来检查工作的年轻领导。
姜溪捏成拳头的手，稍稍松了些。
“你认识秦牧野么？”
男人的问题，让姜溪有些意外。
这人既然找秦牧野，那去找他就好了。为什么要通过自己打听秦牧野。更何况，自己和秦牧野也不怎么熟悉。
奇怪极了！
“认识。你找他？”
男人摇头，嘴角绷得笔直，神情看上去异常严肃。
“我找你。”
女人的精神很敏感，姜溪尤甚。在精神病院住了几十年，她对任何人的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
她插着兜，紧紧攥着钥匙。
姜溪把钥匙卡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间，只要男人敢伤害自己，她手中的钥匙，就能变成伤人利器。
“说。”
姜溪准备随时出击。
男人往前挪了一步，警告姜溪。
“你是有夫之妇，现在正在和你丈夫闹离婚。但你以为离婚了，就能和秦牧野在一起，我劝你放弃幻想。”
听见这话，姜溪的心口滚烫的就像塞进去一个火球。
“你有病？”
她吼了一声。
她已经很少这么动气了。
上次动气，还是和秦牧野。
姜溪很快缓过神来，她眉眼如炬，步步紧逼男人而去。她厉声质问，
“你是谁？你是怎么能查到我的近况的？”
她心中一阵乱。
好多个可能就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来晃去。
是韩知勤找人来威胁自己？
姜溪的指尖陷进了皮肉里，她拧着眉头，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男人虽然穿着便衣，但用料十分考究，尤其是他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皮质极好，翻遍中心百货也找不到这种品质的皮鞋。
这种人，不可能是现阶段的韩知勤能接触到的人物。
他的气质，更像是个军官。
而且还是高级军官。
姜溪眉眼一闪，突然想到了中秋节前夜的事情。
“你是秦牧野父亲的人。”
听了姜溪的论断，男人脸上的冷酷消散，浮现了一丝丝惊诧。他平直的嘴角微微上钩，露出笑容。
“我就不和聪明人绕弯子了。”
他抱着手，
“秦牧野有婚约，元旦就要回京北结婚了。你就算离婚秦家也不可能让他和你结婚。”
对于他调查自己的事情，姜溪很介意。
但听他说的这番话，姜溪又觉得很好笑。
“你误会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别说秦家觉得不可能，就连我也觉得不可能啊！”
姜溪呵的笑了一声，一种无力感深深的挤压过来。
她和秦牧野？
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而，男人脸色未变。
他低下头，眉眼间透着比之前还要严肃的光芒。
他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和胸腔产生了共鸣。
“听着，我是他父亲的秘书。秦牧野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变化，我一眼就能看穿。”
姜溪一怔，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但此时的姜溪，着实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是秦牧野的风吹草动，那就去找秦牧野啊？凭什么深更半夜的来找自己？
“那你去找他啊，别来烦我。”
姜溪甩下一个白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家。
路灯下，
姜浩注视着姜溪的背影，眉眼逐渐深沉。
这个女人很特别，身上散发着一种很拿人的气性，这是乔琳娜完全没有的特质。也和秦牧野之前接触过的女人，完全不同。
看来，秦家这次要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