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钱呢？我今儿要是看不见钱，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的鸭棚子！”
男人大喝一声。
姜溪想也没想，抄起靠在墙上的扫把冲进鸭棚。
鸭棚里乱成一团，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坐在床上，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控制住张七仔，把他按在地上。
张七仔看见姜溪进来，激动地喊了一嗓子，
“你赶紧走！”
姜溪没听他的，反而抄起扫把朝着压在他的男人挥舞过去。男人躲了一下，张七仔趁势滚到姜溪身边。
“呦……”
矮个儿男人扯下墨镜，露出双眼皮大眼睛。
他笑得很开心，整张脸涨得就像气球，鼓囊囊的。
姜溪看了男人一眼，只觉得这人很可笑。
他顶多一米五多点，就像个地墩子似的，他四肢粗短，只怕爬上张七仔的床，都是要跳上去。
“七仔兄弟真是好福气！我的红红刚离开你，你马上就有了新欢。”他抚着下颌，贪婪地目光不断在姜溪脸上游弋。
这人叫牛三妹，是林红红的丈夫。
半个月前，也就是他趁着张七仔搬家的功夫，把他铁皮盒子里的心血席卷一空。
他个子虽然矮，但气场强大。
“七仔兄弟。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他笑眯眯的盯着张七仔。
“商量你妈！老子的钱呢？”
张七仔身材高大，皮肤黝黑。
因为常年在水边劳作，有着工作淬炼出来的一身肌肉。往那一站，这个牛三妹非但不怕，反而十分松弛。
“嗐……钱是王八蛋，女人才是真格的。你把这个女人给我，我把林红红给你。你看怎么样？”
姜溪没言声，瞥了一眼张七仔。
张七仔脸色涨得通红，嘴角颤抖起来。他冲上前一把薅住牛三妹的衣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破口大骂。
“你眼睛瞎了？你以为女人都像你老婆，个顶个的烂货？”
他扬手要扇牛三妹的脸。
谁料，牛三妹往后一躲就像泥鳅似的，从张七仔的裤裆下溜了出来。他的袖口里滑出双截棍，照着张七仔的头颅劈了下去。
“小心！”
姜溪大叫一声，提醒张七仔。
张七仔完全没反应过来，当头领了一棍，额头上的血瞬间飙了出来。
血水顺着鼻沟，涌进他的眼角，嘴角。
这一幕，惊得姜溪说不出话来。难怪这个人这么嚣张，敢情是有点功夫傍身的。
张七仔眼眶洇着血，依旧伸手，“牛三妹！老子的钱呢，你今儿别走，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
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个张七仔脑子僵住了么？
“钱？你还敢找我要钱？我这个人有个特点，绝不走空！”牛三妹朝高个使了个眼色，高个子冲上来，三下五除二把张七仔绑了起来。
“钱！给我钱！”
牛三妹尖叫出声。
姜溪趁乱，往门边退了一步。透过鸭棚缝隙，她看见了池塘另一边的部队驻地。
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喂，你也是住过花山村的人。对面是部队驻地，你是知道的吧。”
姜溪瞥了一眼牛三妹。
牛三妹握着棍子，在空中抡着玩，发出呼呼的啸声。
见他不说话，故意装作很深沉的样子。
姜溪笑着说：“这里的秦团长是我朋友，我和他约在这儿挑鸭子。他应该马上就来了。你们死定了！”
秦牧野……
姜溪心底嘀咕起来，事出紧急，暂借你的名头用用，抱歉了。
牛三妹眉眼一紧，往门外看了一眼。高个儿男人比他还紧张，吓得鼻孔都涨大了。
姜溪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对部队还是忌惮的。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看你们一会儿怎么死的！”
姜溪哼的一声，笑了出来。
牛三妹袖子一抬，双截棍溜进袖口，仿佛一切没发生过。
他重新戴上蛤蟆镜，“姓张的，老子不是怕了你。你睡我老婆的钱，我还是要找你要的！那点钱肯定不够……”
他走出门口时，在姜溪身边停留了一下。
牛三妹仰头看了一眼姜溪。
“漂亮妹子……我记住你了。你也别拿什么秦团长压我，老子不是怕他。江湖路远，咱们总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话，牛三妹一挥手，领着大个子男人快速离开了鸭棚。
姜溪看着他又矮又壮的背影，眉眼紧蹙起来。
这个牛三妹走的不快，步步扎实，确实不像是被自己吓走的。
可他听见一会儿有人要来，他既然不怕，为什么又要选择立马走人呢？
姜溪的眉眼间，蕴满了疑惑。
坐在小板凳上，姜溪给张七仔处理伤口。
“我竟然被女人保护了……”
张七仔的声音带着死沉沉的气息。
今天的一切，荒唐的令人窒息。
牛三妹冲进来，三两招就把他打趴下了，紧接着就开始搜他的鸭棚子，半毛钱没翻到又把他揍了一顿。
“姜溪，我被骗了，只能说明我蠢，人蠢一点也没什么。可现在我被打成这样，还需要女人保护，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他顺着床板滑下来，整个人没有表情，就像一滩死肉。
“我不是女人，”
姜溪收拾地上带血的布条，“我们是生意伙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跟你谈这件事的。我已经辞职了，咱们的鸭子生意要马上做起来。”
突然，张七仔眉眼颤动，姜溪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点小火苗。
“我这么蠢，连个矮货都打不过。你不会瞧不起我么？”
张七仔问。
姜溪看向隔着栅栏的千把只鸭子，“我现在是生意人，谁能把鸭子养好，我就瞧得起谁。”
“还有，你不是蠢，你是单纯。经一事长一智，我觉得你经过这件事后，不会再被骗了吧？”
姜溪眯起眼睛，微笑着盯住张七仔。
张七仔脸色涨得通红，就像个孩子似的，拍胸脯给姜溪保证，
“不会！”
见张七仔信心重拾，姜溪把自己初步设想告诉了他。
黑鸭生意，她打算先从摆摊开始。
目前来说，她每天需要的鸭子数量不多。每天控制在8只左右，等看具体情况，再做调整。
她掏出二十块钱，压给张七仔做定金。
张七仔直接抢过钱，又塞进了姜溪的口袋。有了这几次的接触，他把姜溪当做了朋友。
“合作的意思我知道，等你挣了钱在给我结账。”
张七仔凑上去，征求姜溪的意见。
“我也想和你一起摆摊，我不想在这儿一直养鸭子，太无聊了。”
求之不得！
姜溪正需要一个帮手，她立马答应了下来。
商量好摆摊的事情，姜溪和张七仔约定，让他大后天送八只鸭子，去自己家里。两人约定好时间后，张七仔赶去派出所报警，姜溪也离开了鸭棚。
轰隆隆……
天边儿传来雷声，天色越来越暗。
姜溪蹬上自行车，速度很快往自己家方向骑去。就在拐进小巷子的时，她看见了王小雨。
王小雨牵着妹妹，正要回家。
看见姜溪时，王小雨都要哭了。她和姜溪感情很好，两人搭班时，姜溪就很照顾她。她去了仓库，姜溪也隔三差五去仓库找她玩。
姜溪不想让她担心，拍了一下王小雨的手背，
“你们都还好不？”
姜溪笑着问。
“我还好，小溪姐。可，瞿经理出事了……”
她瘪着嘴，眼角往下拉扯，看上去像是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