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王冬冷哼一声，被村长按回了凳子上。
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跟佘雨琪坐一桌，毕竟佘雨琪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疯疯癫癫的，身体又弱，还爱生气吐血。
这样的姑娘要是他女儿，他非得疯掉不可！
一点也不稳重，以后肯定没啥大出息。
“王叔叔，你咋一见我就跑啊？”
佘雨琪早就知道王冬和村长的关系了，她跟村长交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谁跑了！”
“你这小姑娘都能当我女儿了，有啥好怕的？”
王冬眉毛一竖，干咳两声。佘雨琪一看他眼神躲闪，就知道这人是误会自己了。
估计王冬心里把她当成了一个爱吐血的疯子！
佘雨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脸无奈地把一碗卤蛋推到王冬面前。
“王叔叔，你应该也吃过卤蛋了吧？不过国营饭店的卤蛋是限量的，所以前几天我多做了一些……”
“听说国营饭店的卤蛋是你想出来的？”王冬挑了挑眉毛，语气总算缓和了一些。
佘雨琪点了点头，也没过度吹嘘，这让王冬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村长见王冬脸色好了，也高兴起来，一下子从王冬面前把那碗卤蛋抢了过去。
王冬刚吃了一个，还没吃够呢，正想伸手再拿一个，谁知村长不讲武德，一口就吃了两个卤蛋，噎得村长直翻白眼。
嘴里含含糊糊地夸赞着：“好吃，太好吃啦，亲家不喜欢吃那我可就吃喽……”
王冬“啪”地一摔筷子，气得脸又沉了下来，“吃吃吃，咋不噎死你这老家伙！”
两人关系挺不错，没了地位的束缚，关系反倒真实了不少。
“别着急嘛二位，还有别的呢！”
一盘凉菜，一大盆红烧鱼上桌后，村长强咽下卤蛋，这会儿看到桌上的美味佳肴，眼睛都亮了。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句好，还拍了拍王冬的肩膀，“亲家，你今天可有口福啦！”
“自从我家婆娘走了，我天天就啃窝窝头配咸菜，嘴巴都快淡出鸟了。今天能吃上佘家丫头做的菜，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有这么夸张吗？还能比得上国营饭店？”
“那当然了！”
佘雨琪望着窗外，始终没看到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像是看穿了佘雨琪的心思，王泼妇压低声音说：“上次你们家和江韵海家闹得那么僵，他不可能再来见你了。”
“为了避免村里的人说闲话给你添麻烦，你放心，这碗炖鱼婶子给他送去，一定让他尝尝你的手艺。”
“不用了，他不来就算了。”
“我们吃我们的。”
佘雨琪把王泼妇拉到一边，王泼妇本想从她脸上看出难过，却失望了，因为佘雨琪这会儿又恢复了淡定从容，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
与此同时，江北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望着远处亮着煤油灯的土屋，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远处土屋里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和他身处安静黑暗的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嘿！臭小子！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偷偷去见佘家那个小丫头，看我不收拾你！”
酒瓶“嗖”的一下砸在了江北骨折的胳膊上，江北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被纱布包扎的胳膊已经鲜血直流，然而无人在意。
江韵海指着江北，继续念叨着，“小兔崽子！你给我记住了，这个家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抬头！和你那个娘一样没出息！明明可以在家里当个大小姐，非要被我骗到这小破地方，最后还水土不服病死了！”
“我呸！”
“你娘就是太娇气，都是人咋……”
“不许你骂我娘！”
江北咬着牙，强忍着胳膊的疼痛，一拳打在了江韵海的脸上，双眼瞪得浑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没资格提她！”
江韵海对上江北愤怒的眼神，不仅不害怕，还“嘿嘿”一笑，“哟呵！长本事了啊！你这胳膊没家里人给你治，你还能撑多久？”
“到时候变成残废，老子直接把你扔出去！”
江韵海擦了擦嘴角，一把推开江北，江北疼得冷汗直流，后背都湿透了。
江韵海把江北拎起来，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骂骂咧咧道，“你只要求我给你治病，或者跪着叫我一声爹，我就考虑给你治胳膊，不然你就等着残废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这个儿子还从来没有服过软也不曾叫他一声，所以他心里产生了浓浓的阴郁感想变得法折磨江北。
趁他病要他……
“哦，对了，大夫说了你这胳膊得经常上药，还得吃有营养的东西补钙。可惜啊，咱家的钱都给小胖留着娶媳妇呢，你不是很能耐吗？”
“等死吧你！”
江北死死地盯着江韵海，那眼神，仿佛要把江韵海生吞活剥了似的。
林芝兰一出来，就瞅见父子俩闹得不可开交，她的嘴角不由得向上扬了扬。
“好啦，天儿也不早啦，该睡觉咯，明儿个还得早起挣工分呢，跟个调皮捣蛋的小鬼生啥气呀？”
“他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
江韵海把江北一脚踹到鸡舍旁边，还“呸”了一口，“你这臭小子，一天不过来认错，老子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江北躺在雪地上，想爬起来，可身体都快冻僵了。他到最后都没向江韵海服软。
这天儿冷得要命，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伤口也崩裂了，血液混着雪水，浓郁的血腥味道很快就引来村子里的野狗。
“出了这么多的血，这要是被野狗那什么了，我们可脱不了干系啊？”
林芝兰披着一件衣服撩开帘子，借着月光看到江北身下的一摊子血液时吓得捂住了嘴巴。
江韵海已经睡着了，无论她怎么叫都没有叫醒。
而江北迷迷糊糊中好像看到眼前多了个女孩子。
这女孩子长得和自己娘有几分像呢，再仔细瞅瞅，就更像啦。
江北伸手摸了摸佘雨琪的脸，嘴里嘟囔着：“娘，你是来接我的吗？”
“江北去哪儿啦？”
“把我儿子还来，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就学会勾引男人了，真是不害臊！”
江韵海今儿个一大早起来，就没瞅见江北的影儿，四处打听了一番，才晓得那臭小子被佘雨琪大半夜的给扛回家里去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啥脸面了，嘴里叼着根烟，手里拄着个锄头，摆出一副很是嚣张的模样，就往苏晚意家去了。
可谁承想，等来的却是江北。江北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了，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开门去瞧了瞧。
昨天他没有印象了，也不知道为啥一醒来他还能活着。
“好你个臭小子！我昨晚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江北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正准备跟江韵海拼命，这时候，从王泼妇家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漂亮的身影，挡在了他俩中间。
只见江韵海被佘雨琪一脚踹飞了出去，最后人和锄头一块儿飞了出去。
“哎哟喂，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这么彪，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江韵海愤怒地抬起头，等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时，直接就被气笑了。
“哟呵，原来是你这臭丫头啊，你大半夜的把江北扛回家，你知不知道这是……”
“不扛回家难道等着他被你们虐待死吗？”
江韵海没想到佘雨琪会反问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满脸都是阴沉，“他可是我儿子，关你啥事！”
“你和我儿子到底是啥关系？”
“呸！真不要脸！”
佘雨琪双手叉腰，气势一点儿也不弱。
“大家是小沟村的村民，民风淳朴，要是碰见个快被冻死的人，你们会不会带回家？”
“这年头，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换我肯定不会救，不过让他住一宿还是行的。”
“这佘家姑娘不就是从王泼妇家出来的嘛！昨晚肯定是借宿在王泼妇家了，然后让江北住她家，多正常啊！也不知道老江发什么神经？”
“哟，这都不知道啊？江北被那两口子虐待，以前江北胳膊没受伤他们可不敢，现在趁着他病，要他儿子的命呢！真是恶毒的两口子！”
村民们本来对佘雨琪家里住着江北有些好奇，这会儿听人这么一说，都了解了情况，有人满脸不屑地撇撇嘴。
江韵海眼看着村民们把矛头都对准了自己，他沉着脸，也不否认。
“哼！赶紧给我回来，你没家啊跑去姑娘家住，丢不丢人！”
“好啦，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别在这儿瞎掺和了。”
江韵海刚想走，佘雨琪就捡起他掉落的锄头，像扔铅球一样扔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江韵海的后背。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江北目光炽热地盯着眼前瘦瘦小小的身影。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江韵海趴在地上，双眼露出凶狠的光，江北却挡在佘雨琪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比昨天还要冷上几分。
这一次，江韵海竟然从自己儿子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养了十八年的儿子，难道现在要杀了自己这个父亲吗？
江韵海浑身一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地跑回了家，路过的村民对他指指点点。
“作孽啊！老江的前妻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又温柔，前些年我帮她家干农活，她说她是从城里来的呢！”
“真的假的呀？我说咋长得这么俊呢！”
“关键她儿子长得也太像她了，在附近村子里那可是最俊的，就连知青点那个琦知青都比不上，要不是老江家门面不行，我早就让我闺女嫁过去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声，佘雨琪从中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气息。
她抬起眼眸，直直地盯着江北，这张脸确实帅气逼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江北受伤的胳膊，佘雨琪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县里看胳膊。”
“费用我来出，不过是先借给你的。”
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江北可不是一般人。
“不用了。”
“……”
江北冷冰冰的拒绝让佘雨琪尴尬得嘴角直抽抽。
这要是换别人她才懒得理会，谁让自己欠了人家好几次人情呢……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你要去哪儿啊？！”
“你没钱，回家还会被你爹欺负，到时候死了可怎么办？！”
佘雨琪急得大吼出声，江北停下了脚步，悠悠的声音飘进了佘雨琪的耳朵：“我有钱。”
“不！你没钱！”
江北：“……”
佘雨琪一脸认真地把院子的门锁好，“你就住在我家，我去王婶子家借住，每天我会亲自过来给你送饭。”
“你不能拒绝，这次听我的。”
“我知道你怕村子里人误会咱俩的关系，所以大家可以随便监视我！”
“使劲瞅，又不会少块肉！”
佘雨琪一把拽过一个大婶，大婶正打算回家做饭呢，“你这丫头我……”
这曹大婶别看个头不高，在小沟村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喇叭，只要抓住她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省得她没看到就胡言乱语。
曹婶子到底还是没能拗过佘雨琪，曹婶子一脸的无可奈何，“管饭不？”
“管啊！”
曹婶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佘雨琪，头一回说了句大实话。
“别人都是躲我还来不及呢，你倒好，还上赶着让我知道……”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曹婶子就跟佘雨琪的狗皮膏药似的。
以前曹婶子是偷偷摸摸地跟踪别人，打听八卦，现在可倒好，直接光明正大地监视佘雨琪和江北的关系。
送饭的时候，曹婶子也在旁边，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佘雨琪和江北的神色变化。
盯了好几天，她俩眼都快瞅瞎了，感觉真是无聊透顶。
因为佘雨琪和江北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奇怪了，她不来偷偷观察，这俩人还是照样一句话都不说。
就算说话，也跟放闷屁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我的亲娘啊，你就饶了我吧！这几天光盯着你们这对奇葩了，其他村子还有你继姐寒香香和琦知青，我都没时间去盯梢了。”
“我以前还以为你们俩有一腿呢，真是我眼拙，一个说话跟放屁似的，时多时少，另一个更绝，嘴巴就跟粘连了似的”
佘雨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