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个个都想我死啊,也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死了,他们会怎么样?这么一大帮恶人会做鸟兽散吗?
石展没再说话,歪在床头安静地看我。
壁灯的光丝丝缕缕照在他的脸上,或明或暗,立体深刻的五官此时看不出过多的情绪,但是却美的惊人,明明是个阳光男子,有时候看上去又带着一些柔韧之感,矛盾又有令人眩目的与众不同。
他纤长的手指往前伸了伸,把我掉落额前的短发往后顺顺,嘴角一挑,笑意就荡了出来:“想什么呢?”
我一阵慌乱,忙着把目光移开。
明明刚才谈那么正经的事,怎么一转眼就想到他身上去了,真是的,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妖孽,总是会莫名其妙扰乱我的神经。
这样一想,也忘了回他的话,反而让他有机会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问:“怎么了?你这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还很烫,是不是想什么羞羞的事了?”
我拍掉他的手,干脆从床上下来,几步走到床前,任微凉的风吹到脸上才缓解一些。
再回头,见石展还歪在床头看我,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姿态慵懒。
“我想好了,既然事情最后一定会发生,不如提前面对。”隔着空气,我对他说。
他没动,如果不是眼里若隐若现的紫光,我会以为他睡着了。
往他跟前走了几步,又说:“我知道你会尽力护着我的,如果这事最后结果是好的,我们就在结婚,我随你去,无论是哪里;如果最后是不好的,或许如你们之前所说,可能是缘份,我们也不必强求了。”
石展的脸色明显一暗,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仍然一个字也没说。
不过,天亮以后,他已经安排好一切,不但有他,还有四石四季全都出现在石家厅里。
接近中午时,周游和陆风一前一后到了。
厅里的东西都被移了出去,剩下一片空旷的地方,此时,来的人按石展的布置分站在各处。
最外层是四石四季,里面是陆风和周游面对面分前后站着,而我就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石展没在圈内,单独站在一处,如一颗冷冷的孤星,眼睛一直看着我。
从人们的脸上就看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尽管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放松,但是面对生死,谁又能真的做到毫无惧色呢?
外面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却一点也没驱散里面的寒意,反而随着光线的偏移,离他们选定的时间越来越近。
终于第一缕光照到最外缘的蜡烛上,那烛火刚一接触到阳光,立刻燃了起来,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像变魔术似的,顷刻已经亮满室内。
周游看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话也没说,把两只手从胸前平平推开,一股热力跟着他手的力量,不轻不重的打在我身上。
后面的陆风应该也开始发力,所以刚开始室内的凉意,因他们两人很快发生改变,至少我不再冷了,而是浑身都跟着冒出汗来。
汗珠越来越多,从头发里流出来,几乎湿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我像被放在蒸笼里的馒头,感觉用不了多久就能蒸熟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情况突然一变,周游和陆风互换位置,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室内起了一股细风,无声的从身边刮起,如小刀一样刮着肌肤。
外圈的人很快就看不清楚了,一层层薄雾不知道从何而起,慢慢淹没身边的人,而且越来越厚重,连石展都看不太清楚。
随着雾气的加重,温度也越来越冷,我之前出过的汗在身上还没干,现在直接冻成了冰,冷冷地挂在身上。
我古怪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陆风,搞不懂他们在搞什么鬼,可特么再这么折磨下去,估计还没能他们把命珠神龙招唤出来,我就要挂了。
这种极热又极冷的温差就是在要人命。
很想镇定下来,但真的太冷的,我牙齿开始打架,身上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且越抖越厉害。
意识开始出现断片,感觉大脑也像冻住了一样,时有时无的。
抬眼去搜索石展,却看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石家,走在茫茫一片荒山之中,那座山很奇怪,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怪石,一块挨着一块。
我在怪石之间走来走去,还在想着石展是不是没成精之前就生活在这里,因为有好多块的颜色都跟他那个时候还原时看上去一样。
脚不自觉地走过去,捡起一块紫色的。
紫石纹理分明,颜色耀眼夺目,尽管周围没有强烈光亮照着,却像宝石一样发出别样的光。
我爱不释手,一边看一边拿着手里往前走,上面暖暖的温度,让我里特别安宁。
很快我又发现了另外一块,是大红色的,血一样,堆积在众石之间,但颜色没人可以忽视。
它的形状也很奇怪,如一颗小小的心脏,甚至还能看到跳动。
我不敢捡起来,弯腰看了很久,然后我在石头的纹理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准确地说里面有一个长着跟我一样脸的女人,只是那女人穿着一身大红袍子,连头发都是红色的,像被人刻在石头上,唯有眼里的光与我对视。
难道我也是石头变的?跟石展一样?
这样想着,脚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却意外地看到那块红石跟着我的脚也往前走了一步。
我往后退,它就跟着进,与我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距离,像带上某种灵魂的东西,已经赖上我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根本没有恐惧,就也把它捡了起来,跟那块紫石放在一起,都拿在手里。
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样一座山上,脑子里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盲目地走着。
接着,我就看到了一个人。
张诗曼。
她的样子跟我一样,茫然四顾,却又像什么也看不到,蹒跚走在众多石块中间,身上穿着一套淡黄色的衣服,飘飘然的还挺好看。
我叫她,发现没一丝声音发出来,她也没有听到,还在继续。
她在向我走近,我也在向她走近,但是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看到我,而且无论我怎么努力,自己都像一个透明人似的,根本引不起她半点的注意。
两个人的距离就只有两三米远,我加快脚步。
伸手想拉她时,她才突然抬头,双眼射出寒光,整个面部快速变形,阴鸷森冷,没等我的手碰到她,她却一个反手抓住我。
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她身体一个前倾已经挤到我身边,整张脸,还有身体都跟我紧紧贴合在一起。
我惊恐地看着变了脸的张诗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见她的笑越来越诡异,而抓着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指甲深深钳进肉里,痛的我直冒冷汗。
头也突然特别疼,像是要裂开,四面八方撕扯着。
我闭上眼睛,却一下子看到我与张诗曼回了她的家乡。
还是那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行走在那乡间的小路上,没有人,到处黑黑一片。
我看到村庄里暗色的门户,以及门户后面躲着的惊恐的眼睛,远处的枪手,还有近处跟着我们的人隐藏的很好,没有人发现。
没有当初的害怕,我跟她一起往前走,到她家的院子里,然后看到那位开门的少年,他在打开门的瞬间,手臂无意间碰到我手臂。
很沾,整个手臂都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了,但是他向我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等我们进到屋里以后,场景与那个时候一样,我看到一个女人躺在桌子上,两个变态男正拿刀往她向身上扎。
那个握在手里的小东西慢慢刺透皮肤,尖利的疼痛好像扎在心上,我感觉自己的血染在上面,然后眼睛好像突然有了透视功能,通过这栋房子,看到房子后的一切。
而且如梦境一般,身体突然就不受环境的控制,开始一个人往前飘去。
前面有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异教徒引着我往前走,我们从张家的后院出去,那里有一扇很窄而且很隐蔽的门,门顶上还挂着一些东西,很奇怪,但当我走过去的时候,能感觉到有一股寒意往身上扑。
我们越过那扇门,看到一个更大的地方,这里聚集着很多人,拿着枪的人们,还有身穿黑袍的教徒,他们看到我的那一刻,全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举过头顶,垂头闭目的默了几秒。
在他们中间还圈着一群人,衣衫破烂,面目全非。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知道他们来自哪里,当然也知道他们去向何处。
有人端着刀具进来,由我身边的教徒各选一把,然后就近抓出两名男人,直接把刀刺进他们的胸口。
刀拔出来的时候,带出一股冒着热气的鲜血,那两个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不过很快第二刀就又刺了进去。
他们使劲蹦哒,想挣脱禁锢的人,不过没有成功。
没用多久,两个人的胸膛就开出了口子,心脏挖出来的时候,还在跳动,他们也都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红的心被摘出来,送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