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雷昀目光一凝。
陆简又喝了口茶，咂嘴说：“我呢，每天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
他不紧不慢把自己的工作流程、内容说了一遍，详尽地说明了机房在遭受黑攻击的时候怎样应对处理。
“这事我可以证明，确实，他虽然有些毛病，但工作能力还是很突出的，您可能不了解，咱这块因为设备啊、某些条件的限制啊等等，要想彻底杜绝黑攻击也是不太现实的，这些事也跟上面反应了很多次，也没个准确的答复......”王卫东插话解释道。
虽然看得出来他很讨厌陆简，但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他只能尽量护着陆简，因为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一旦捅了篓子，那可不是陆简一个人的事了，连带着他、A运营商都要被处罚甚至刑责。
陆简看了庞伟一眼，耸耸肩说：“刚才你也提到过，一般来说黑是不干这些事的，不划算呀，有那技术搞点来钱快的不好么？”
“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DNS/劫持的方式来推送广告啥的，都很低级，那些年上面管得没这么严格的时候，各个运营商都会勾搭外面这么搞，换句话说原先是运营商干的这事，可现在不行了啊，谁敢？上面工信查的严，一个举报投诉，要是坐实了是运营商捣鬼，呵，你问问王总敢么？”
王卫东急忙摆手，叹息说：“哪敢啊，一旦查出来我得立马滚蛋。”
“是，按照逻辑来说，黑这么做确实性价比不高，”雷昀点点头，微微一笑，而后嘴角一挑：“如果他或者他们不仅是为了钱呢？”
“不为了钱？！”王卫东瞪眼愣住了。
陆简摊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陈曦开口问道：“昨天短信嗅探那案子......”
陆简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嘿嘿一笑说：“这你得找其它几家运营商，确切说是找B运营商，我们A运营商信号制式跟B不同，短信嗅探其中的一步是要把信号从4G降到2G，这就牵扯到B运营商2G信号先天缺陷的问题......”
他说了一通，一句话，A运营商不存在这个问题。
庞伟朝陈曦点点头，示意她是这么回事。
“我们想去机房看看，有什么问题再现场咨询。”雷昀站起身来。
王卫东急忙起身，有些忐忑地说：“要不......”
雷昀笑道：“你忙吧，让陆简，喔，陆工陪着我们就行了，你也别紧张，就是例行调查，B、C运营商那边也去调查了。”
“B、C运营商？呵，他们更乱呢，就这事，前面他们还时常咨询我怎么处理呢。”陆简不屑地撇撇嘴说道。
王卫东显然是有些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却被陈曦伸手拦住了：“王总，刚想起些事情需要跟你了解。”
“呃......好。”
王卫东没辙，只能坐回沙发。
雷昀与庞伟跟着陆简去了顶楼的机房。
“喏，工作记录簿，上面都写着呢。”陆简递过一摞工作记录簿。
雷昀点点头，快速翻看着，眉头微微皱起。
工作簿记录得很详尽，年月日、过程、处理内容、总结等等都条理地记叙着，按月汇总成册，从一月份一直到现在。
“我们需要带回去。”
雷昀随手把那些工作簿递给庞伟。
“没问题，要是需要去年的记录我再给你找，存档了。”陆简说道。
“他为什么要开除你？”雷昀猛然问道，微笑着盯着陆简的眼睛。
“擦！他就是个周扒皮！”陆简骂了一句，摊摊手说：“不怨我吧？你说说，原本是两个人干活，就那小刘，前阵子辞职不干了，就剩下我一人，喔，让我干俩人的活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老婆孩子，整天泡在这也没啥，工作也不算太累，可这得涨工资是吧？又想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样的好事？”
他愤懑地呼了口气，咬牙继续说道：“这不，我今儿早晨又跟他提这事，我不要求一个人拿双份的工资，多拿半个总行吧？不过分吧？”
“不过分，多劳多得，应该的。”雷昀点点头。
“对嘛，说起来还是公司赚了便宜，两个人的活一个半人的工资，划算呀！”陆简激动地说着，瞅了瞅门口，低声又说道：“其实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呵，知道那王八为啥不肯给我涨工资？吃空饷呗！嗨，其实小刘辞职以后那岗位一直没空着，虚挂着......”
雷昀微微一笑：“这样，如果你铁了心打算辞职，我们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工作。”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庞伟，继续说道：“他，庞伟，对网络这块还稍微懂一些，他有些朋友也是做跟网络相关的工作，或者后面你们可以合伙干点事，我想，你技术方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合伙？合伙干嘛？喔，老大你是说......”
庞伟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雷昀会提这想法。
陆简耸耸肩，摇头苦笑说：“算了吧，就我这残疾样，到哪也是累赘，而且脾气也不好，还好口酒，再说了，现在干的这些跟网络公司啥的不是一个套路，所以......够呛。”
雷昀淡然一笑，也没再劝说。
庞伟有些茫然，不知道雷昀搞的是哪出，想问却又没法问，只能先憋着。
雷昀“走马观花”似的打量着机房，偶尔会问几句。
他猛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问个额外的话题，你会做外挂么？就是游戏外挂，对你们这些技术牛应该很简单吧？”
“外挂？你也玩游戏？嗨，小打小闹搞外挂娱乐还行，真要是搞那些知名游戏的外挂，搞不好会被逮，那是犯法滴。”陆简嘿嘿一笑。
“没事，就是自娱自乐，那啥，我不是玩那X游戏么？前阵子让个瘪犊子虐得要死要活的，抽空你帮我做个外挂？放心，我给你钱。”
庞伟一听“外挂”，顿时来了精神。
“别坑我，”陆简摆摆手，耸耸肩说：“那X游戏......我没玩过，听说对外挂打击很严，你找别人鼓捣吧，我可是良民。”
庞伟不死心，又劝说了一番，然而陆简一直不松口。
而雷昀就那么微笑着旁观，没插话。
又闲聊了一阵子，雷昀示意离开，他朝陆简笑道：“186xxxx，我的号码，如果后面打算换工作，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尽量帮你。”
“等会，我记一下......”陆简急忙掏出手机。
雷昀微微一笑，没再重复号码，而是反问道：“方便说一下你的号码么？没别的意思，交个朋友，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网络技术问题需要咨询，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放心，可以适当给予报酬。”
“您太抬举我了，有事您给我电话就行，只要我能帮上忙，肯定会尽力的，啥钱不钱的，喔，我的号码是......”陆简急忙说道。
“你也知道的，我们办案子不一定是什么时候，深更半夜也是常事，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别见怪，喔，你一般什么时间关机或者拒接电话？”雷昀笑道。
“嗨，我都是24小时开机，没办法，公司这边不知道啥时候就有事。”陆简笑着回应。
几分钟后，车上。
依旧是庞伟开车，雷昀与陈曦坐在后排。
“去哪？回队里？还是......找个地吃点？反正已经出来了......”庞伟问道。
雷昀透过车窗往了一眼A运营商大厦，皱眉说道：“先去熊大那面馆。”
“我晕，能不能吃点好的？这两天消耗这么大，得补补呀！再说了，你这刚大病初愈，也得跟上营养啊。”庞伟一听吃面，顿时就蔫了，一阵絮叨。
雷昀没搭理他，看向陈曦问道：“情况怎样？”
“大致了解了一下陆简的信息，档案已经复印，他是托关系进的A运营公司，对，因为他身体有些残疾......”
陈曦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把复印的档案递给雷昀。
“我给董开平他们打个电话，档案、工作簿回头再看。”
雷昀点点头，给董开平去了电话。
“雷昀，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情况怎样？我这边......”
熊达面馆。
熊二还在那“实习”，手艺有所长进，所做的面至少卖相好了许多。
因为已经过了早晨的饭点，店里也没别的顾，刚好这哥俩也没吃饭，就挨着雷昀他们坐到邻桌。
“问你个事，那谁......就那天那酒彪子，他向你打听过我们的情况？”雷昀问道。
“好像......没吧？呃......我脑子不好使，记不清了，不过他这人就是爱打听事，喝上点酒就嘴碎，怎了？他......”熊达挠着脑袋，忐忑地说道。
“没事，我随口问问。”雷昀淡然一笑。
熊达筷子楞在半空，用力想了半晌，然后说道：“喔，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提了几句你们，就是嘚瑟，显摆，那天不是捉弄了你们一回么？我没搭理他，喔，熊成也在，他也没搭理他，我俩也不傻，哪能背后说你们的坏话？”
“知道了。”雷昀点点头。
他回想着当时跟陆简碰面的画面，那天他们没穿制服，而且陆简从洗手间出来之前并未听到他们与熊达的谈话内容，后面也仅是问哪儿有配钥匙的，他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警察的？
是因为服务行业的敏锐观察力？还是陆简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陆简撒谎了，他并未向熊达哥俩打听情况，最多也仅是从他俩的表情、反应来侧面印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