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明所以:“你丫到底在说什么?别冻傻了,你也真是睡在地板上不盖被子还一直不关空洞。”
“嘿嘿。”王三笑了笑:“那不是想着不费自己家的电嘛,不开白不开。”
“那你就宁愿被吹得发抖也不关空调?”李琢不可思议的看看王三又加道:“空调不要钱,但吹感冒之后的医药费我们可不管。”
“嘿嘿。”王三还是挠着头,傻傻的笑笑,并未说话。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于金钱太过执着,这份执着让他丢失了很多东西,他本来美好的家庭,可人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理解他的朋友。他落得这样的下场,因为他对于金钱太过执着。
可,不能没有钱啊,钱是万能的,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哦,对了,你前几次入狱都是怎么回事?闲来无事,和我说说呗。”李琢拿了个苹果,嘎嘣的咬一口,两腿一翘,坐在桌子上问。
“那能有什么事?没事。”王三嘟嘟囔囔的,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
“说说呗,因为什么因素你丫进了那么几次?”李琢催促道。
王三皱皱眉,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李琢,忽问道:“你多大了?”
“你问这个干嘛?二十六,怎么了?”李琢挑挑眉,疑惑的看他一眼。
王三摇摇头,又拢了拢稀疏的像玉米须一样的头发,低沉这声音道:“我三十多岁才结婚,三十三岁有了大儿子,四十岁有一个小儿子,我小儿子今年和你一样大。”
“哦,你想你儿子了?资料上说他们在美国,真抱歉。我帮不了你。”李琢耸耸肩,表示无奈。
“我想他们干嘛?一群小畜生,他们走的时候我小儿子才三岁,大儿子九岁,这么些年了,估计,早就忘了我这个爸爸了吧。”王三叹了口气,那棵圆圆的脑袋,不自觉的低了几分,脸上的皱纹顷刻见显露的厉害。
“那他们干嘛要走?”李琢问。
王三撇撇嘴,不住的叹气道:“他们必须要走,我赌博赌输了,输了家产,输了房子,输了车子,什么都输了,连我妻子的嫁妆都输进去了,她受不了我了,她的家庭也受不了我了,他们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嗯,他们也该走的,也该留我一个人的。”
“我去,这么悲催,不过你丫曾经很有钱?车子,房子都有啊。”
王三点点头:“那时候股票厉害,我炒股票挣了很多钱,后来我迷上了赌博,运气也好,经常一场下来能捞别人一年的工资,我着迷了,你看,就往赌场上一坐,什么都不用干一年的钱就来了,干嘛不赌呢?我跟我自己说赌完了这一场,挣的可以了就不来了,每一次我都这样说,可钱这种东西,太过于诱人,你总想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多一点,总觉得不够,总觉得太少了。”
“可运气不会一直眷顾我,后来我开始输,一输我便想着翻盘,就去赌,不再一场一场的赌,我在赌场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总以为下一场就会翻盘,可是没有,等到最后我输的什么都没有了,还是没有翻盘。”
“因为钱没有还完,我被人绑在了树上,他们将我脱得精光,一吊就吊了三天,他们是不会让你死的,他们要折磨你,一直折磨,等折磨够了,就把我放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包括我的尊严。”或许是因为真的有些感冒的缘故,王三的声音总是不是很清楚,可就是这样的不清楚,听得李琢的心还一揪一揪的。
“哎。”李琢应和着叹了口气,从桌子上跳下来,安慰似的拍了拍王三的肩膀。
“你不是问我几次前科都和什么有关吗?钱,都和钱有关。”王三忽地说道。
“财是下山猛虎,钱这东西就和酒一样,劲酒虽好,不能贪杯。”李琢摇着头说道。
“没办法,我小时候太穷了,真的穷怕了,一想到要再那么穷我连死的心都有。”王三神色复杂的说。
“砰——”枣红色的门突然被打开:“琢哥,左哥呢?他人来?怎么打电话也不接?”来人是小周,领了左伊的命令在看守王三对门户那家。
“哦,左哥回家睡觉了,应该是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李琢答道。
“我去,见鬼了,那家的家具都没有了。”小周扯开嗓子一脸惊恐的喊道。
“什么?”李琢皱皱眉:“怎么回事啊?王警官来?哦,对了,她去调查....嗯,你先说怎么回事吧。”
“哎呀,咱先去那里,走吧,边走边说。”小周扯了一把李琢说道。
李琢点点头,又回头看看王三:“你在这等着啊,别乱跑,你自己知道凶手要杀你,别出去送人头,我会打电话给刘狂,一个老头,让他看着你,别乱跑。”
王三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知道,知道,我很惜命的。”
听了这话,李琢才跨开步和小周快步走了出去。
“说吧,怎么回事?”李琢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不见了,沙发,电视,日常用品,衣柜里的衣服,床下的拖鞋,都不见了,就剩了一个大件的衣柜和一站床,说实话那张床要不是小刘在躺着睡觉估计也不见了。”小周语速飞快的报道。
李琢听得更迷糊了:“什么?你是说凶手将东西拿走的时候小刘正躺在床上睡觉?那,那他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我回来之后他还在睡,我把他喊醒问他,他也懵了,他说没听见。”
“你去哪里了?”李琢问。
“下去买点东西,你说我们,早上本来就没吃早饭的习惯,中午还没吃饭来就被左哥留在那里了,饿的不行,那屋子里可巧没有冰箱,什没有做饭的玩意,只能下去买,我就去临着街的超市买了两包泡面,加上上下楼梯以及走路到超市,应该半个小时左右。”小周回忆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东西?”
小周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嗯,应该是两点四十左右出的门,那时候小刘以及躺在床上要睡觉了。”
“半个小时?我去,真丫遇见鬼了,那么大的行李物件,半个小时凶手能整到哪里去?十八层啊,还没电梯。”李琢挠挠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要给左哥再打电话吗?”小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不用了,他要是醒了,看见你们的电话一定会回过去,估计还是没醒,让他再睡一会吧。”李琢想了想说道。
车子又一次到达了石子路,李琢看着这栋摇摇晃晃的危楼,不情不愿的再度踏了进去。
“真是日了狗了,这几天都要爬十八楼,感觉这以上一下的都爬了个泰山。”李琢喘着粗气抱怨道。
刚走到第十二层,李琢莫名的觉得这楼层晃了晃。
“我去,小周,你感觉到没有,这楼晃了晃啊。”李琢心惊胆战的问。
“有吗?不会吧,虽说是危楼,那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倒塌。”小周笑了笑,只觉得李琢多心了,又催着他往上走。
那种震荡的感觉来的愈发清楚:“不对,这个楼就是晃了,撤退,你下去,每门每户都拍一拍有人的话赶紧拉着撤退,我去叫小刘,快点。”
话还没说完,只听的“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直炸的李琢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什么东西爆炸了?”
“别管了,快下去,快。”李琢大喊一声,随后扯着已经酸痛的腿,大跨步的往十八楼跑,等到十四楼的时候,那种晃荡感来的更强。
楼下传来小周不住的拍门,喊叫声,李琢一边尽着力气跑,一边大声的喊叫着:“小刘,小刘,快下来,楼要塌了,快下来。”
“琢哥,就救我,救我,我的腿被手铐扣住了。”十八层的小刘,双手双脚都被手铐扣在一起,听见了李琢的喊叫后,只能一蹦一蹦的出门回应。
“我曹。”看见手脚都被铐上的小刘,李琢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
“这是你的手铐?钥匙来?”李琢慌张的问。
小刘点点头:“是我的手铐,没有钥匙了,被凶手扔进马桶,冲走了。”
“什么?我去,那救个屁啊,没有钥匙只能找铁匠打开,我......”话还没说完,楼层晃荡的更厉害,扑啦啦的开始掉下土块来。
“啊,李琢哥,怎么办?我跑不成啊。”小刘欲哭无泪的望着李琢。
李琢一咬牙,来不及半点犹豫:“我背你,我曹,十八层啊,小刘,今天你琢哥真是要被你累死。”李琢深吸了一口气,将小刘放在背上,又急急忙忙的往楼下跑。
土块落得更厉害,扑啦啦的,掉在小刘的背上,头上。
“我去,从来没有觉得十八楼这样远过。”李琢浑身发虚,急喘着粗气吼道。
“琢哥,加油,再不快点,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给我闭嘴,什么死不死的,你琢哥不会让你死的,快点喊,快喊楼塌了,万一还有居民没有撤退怎么办?”李琢呵斥一声,再度吩咐道。
“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土块,谁会不知道?”
“赶紧喊,万一还真有几个二货现在在睡觉,觉得是在做梦来?”
“楼塌了,楼塌了,快跑啊,听见没,快跑啊——”小刘扯着嗓子喊,李琢扯着两条腿发了疯一般跑。
等跑到下面的时候,消防车已经响着号角开了过来。
“琢哥,小刘。”小周喊叫一声,连忙跑过来将李琢背上的小刘接了下来。
“啊,我去,累死了,累死了,哥的两条腿啊!”李琢瘫倒在车子旁边,大口喘着粗气。
小周一边安顿了小刘上车,又赶紧跑过来,帮着李琢按压了腿:“琢哥,没事吧,还好吗?真是奇了怪了,这好好的楼,平地里倒塌。”
“没事,腿酸,死不了。”李琢挥了挥手,又看着撤出来的居民不过寥寥几人还都是六十朝上的年纪。
“这楼里没人了?”李琢问。
“应该没了,我每家每户都拍了,就这些,估计这楼里住的本来就没什么人,加上现在是下午三点,很多人不在家,就这么点。”小周将李琢拉起来,回道。
“嗯,还好没人伤亡,对了,你弄清我们听到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了吗?哎,不是啊,那几辆消防车怎么就走了?往哪里去?”李琢定眼看着两辆消防车,驶向对面的街区,问道。
“哦,对面出车祸了,我们听到的爆炸声应该就是汽车爆炸的声音。”
“出车祸了?”李琢示意小周继续说下去。
“我也是路人说的,说是一辆小轿车撞上了一辆装了瓦斯的卡车,致使那辆卡车冲到了路边停着的轿车上,引爆了瓦斯,连着八辆车都爆炸了,幸好车里都没人,卡车司机一看控制不住,在中途跳了下来,也只是受伤了而已。”小周说道。
“八辆车都爆了?这样看来我可不觉得这楼层是自己倒塌的,估计是那爆炸引起的楼层震荡。”李琢心有余悸的说。
正将着话,王汝清的电话打了过来:“喂,王警官,怎么了?我在石子路,就王三那栋楼,我去,楼榻了一点,幸好我们跑的快,没事,具体的回去再说,你有什么事?”
王汝清握着电话,秀眉皱成一团,她回来的时候办公室没有一个人,又去王三睡得地方看了看,刘狂那里转了转都没有人:“王三不见了,刘狂也不见了,给刘狂打电话也不接,我有点担心。”
“什么?王三和刘狂都不见了?难道是刘狂带着王三出去了?”李琢挠挠头,真心觉得这一天天的怎么就这么烦?
“我刚刚又去门口问了一下,说是看见刘狂开着车出去了,关键是现在刘狂联系不上,万一,我是说万一出来事怎么办?”王汝清叹口气,忧虑道。
她这样一说,连带着李琢都是忧虑的,但还是安慰道:“应该没事吧,刘狂那老头子一把手术刀玩的溜来,这样吧,你去调查一下监控录像,看看他们的行踪,我现在回去。”
王汝清在电话那边叹了口气,将电话按灭,拿着资料又往信息部去。
“怎么了琢哥?怎么看着你又这么心烦啊?”小周好心的问道。
李琢无奈的摆摆手:“算了,先回去吧,先把小刘送回去,看能不能找钥匙开了,我得回去把补齐一下装备,这眼皮一直跳,难不成真是有事发生?”
李琢将手机里的日历打开,一方面惊叹着现在这手机黄历都能看,一反面又觉得自己身为人民警察成天看黄历,真是有点搞笑。
但当他将今天的黄历翻出来的时候,他的笑容一下子停止了。
“戊戌年,庚申月,乙酉日,忌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