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你还没吃饭吧,咱还是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来看他。”李琢朝王汝清仰仰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医院旁边总是有很多早餐店,来来往往的人大部分都坐在店外面的桌椅上图个凉快。李琢望了望王汝清,觉得自己不能让一个大美女坐在外面,特意找了一家干净,人少的早餐店和王汝清进去了。
“老板,一斤豆浆,一屉包子,四根油条。”李琢刚报了饭,便对上王汝清极其疑惑的目光。
“点这么多干嘛?吃的完吗?”王汝清问。
“嘿,我不是怕王姐吃不饱嘛,没关系,我们慢慢吃,还是吃的晚的。”李琢挠挠头,笑了笑。
慢慢吃,还真的是慢慢吃,两人有说有笑的,等左伊的电话打过来才猛地发现,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李琢,你干嘛呢,现在都几点了,还不来上班,是又要睡到十二点?”左伊不满的声音传过来。
李琢朝着王汝清挤眉弄眼的,将手机递过去。
王汝清笑笑,接过电话:“喂,左哥啊。”
“啊,王警官,你和李琢在一起?”左伊立刻变化了语调,声音里满是宠溺,听得李琢一个白眼一个白眼的翻。
“是啊,我今天去医院拆手上的纱布碰见他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旁边的一家早餐店吃早餐,你吃早餐没?我们还没吃完,要不你也来?”
“啊,不用不用,那没事,你们吃饭吧,也没什么事。”左伊笑笑回答道。
“哦,还有,李琢也生病了?他个龟孙没事吧?”
“我去,左哥,你才是个龟孙来,你看你那副重色轻友的嘴脸,哼。”听见左伊那样说,李琢一下子夺过电话,对着左伊吼道。
“你没死啊。”
“我....fuck,我是送王三去医院,我当然没事,我还要和王姐吃饭,你去医院看王三吧,101,去吧,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啪——”李琢将电话按灭了,狠狠的吐槽左伊道:“王姐,你看左哥那副样子,哼,油腻的中年男人,两幅面孔的中年男人。”
王汝清笑笑:“你不是还说你左哥很纯情吗?哎,我昨晚问了,你左哥的初恋对象就是他心里那个人是高中的时候遇见的,高中哦,从此之后他就没再谈过恋爱,多深情。”
“你确定那是深情不是死扳?不是一棵树上吊死?”李琢翻个眼皮问。
“哦,”王汝清迟疑一下,片刻后又点点头:“要是他给人告白了还好说,可他连和那人说都没说,这样看也的确是有点一棵树上吊死的感觉。”
“哼。”李琢抿着嘴一笑:“王姐,我发现有时候你就像小孩子一样,别人说什么你都信。”
“我哪有?我是,说也可以那样理解。”王汝清反击道。
李琢含着笑摇摇头,不与王汝清争辩,他早已经吃的饱饱的了,像他平时从来都是十分钟甚至五分钟解决掉一顿早饭,哪像今天一个小时多了还在吃早饭。
“叮——”李琢的又响了,左伊发过来一条语音。
“李琢,你小子确定是101?房间里没有人啊。”
李琢皱皱眉,按着语音键:“我确定是101,怎么会没人,我和王姐出来吃饭时他还在睡,你不会找错了吧。”
隔了一会,左伊又发过来一条语音:“没有,真的没有,我去,事情大发了。”
“不会是凶手又把他带走了吧。”李琢叹口气,将语音发了过去。
“怎么了?王三又不见了?”王汝清擦擦嘴:“走吧,吃完了,咱们也去医院。”
两人是在门口碰见左伊的,左伊的神色很慌张:“不是凶手,医护人员说是那个病患自己走出去的。”
“快回局里,这一路都有监控录像,应该很好找。”王汝清一边说一边同那两人往局里去。
“病人私自离院?那些医护人员是干嘛的?”李琢嘟囔一句。
左伊摆摆手:“不是,人家说王三的身体没有大碍,根本不需要住院,晕过去只是因为被打以及一天没有进食,醒来后他们给王三送了饭,吃完饭后王三就自己走了。”
李琢没再说话看着车来车往的城市,这城市繁荣至极,却唯独没有王三的落脚之处,这是何等的悲凉?
“一路往西?王三坐的这出租车到底要开往哪里去?”李琢紧盯的监控画面。
他们看见王三还穿着李琢那件蓝色的衣衫,从医院出来后就打了一辆出租车,这辆出租车一路没停,往西边开去,眼看着就要驶到郊区。
“走。”左伊挥挥手:“去找王三。”
“啊?”李琢愣愣的跟着左伊出了办公室:“去哪里找?左哥你知道他要去哪里?”
“他要回家。”左伊轻描淡写的一句搞得李琢更是迷茫。
“家?他早过了石子路了,再说那楼层都没拆了,他现在是无家可回。”
三人上了车,王汝清在车上摇摇头,表示不赞同李琢:“不是,他还有家,他在石子路那个算叫家吗?只叫房子才对,他要回的是他在金土村的家。”
“那里啊,那的确是在西边。”李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只听王汝清又说道:“可是那天我调查的资料说,王三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已经十几年没回去了,他家的房子基本上都不行了,我看他回去也没地方住啊。”
“的确可怜,但是......”左伊沉默了一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王三定是做过什么可恨的事情要不凶手怎么会找到他?”
李琢深吸一口气:“王三的可恨之处有点让人难以琢磨,他一生重钱,凶手又当着他的面将钱撕掉了,这样看凶手与王三之间的仇恨一定和金钱有问题,但凶手又是一个有钱人,欠钱什么的,让王三还了就是了,这是干嘛?”
“欠钱还钱,杀人偿命,我想我突然明白了王三的可恨之处。”左伊定定的想。
“嗯?”李琢挑起眉。
“王三因为金钱的原因欠了凶手一条命,那条命是金钱还不了,但又和金钱有极大地关系,所以凶手没有让王三还钱而是将王三绑了去,做了一件极其狠的事,当着王三的面将他的积蓄全部撕撕烧掉,你想,像王三那样的人你当着他的面将王三的积蓄全部撕了,无疑于用一跟尖尖的针在刺王三的心。”
“而且他还用钱侮辱了王三,”王汝清补充道:“刘狂说了凶手让王三跪下磕头还舔了鞋底,这是赤裸裸的人格侮辱,不能忍。”
“但王三忍了。”左伊继续说:“王三之所以忍是因为他觉得凶手会把他的钱还给他,结果吶?一个下午,他不仅受到了人格侮辱还眼睁睁看着凶手将他的积蓄全部撕毁,晚上到家时,房子也变成了一堆废墟,总之他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这种事情就是发生在我们身上估计也要崩溃,更何况是一生贪财的王三身上?”
“全部都没有了吗?刘狂说王三取得是活期存款。”李琢问。
“王三只有活期存款,他一个老头能有多少钱?那些钱是他全部的积蓄,我已经让小刘查了,他的银行卡里面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左伊叹口气说道。
李琢低下头思考一下,又奇怪的问:“要是王三身上真的惹了人命,真的是用钱还不了的人命,那凶手应该会杀死他吧,可凶手并没有去杀死他啊。”
左伊轻笑一声:“万暖暖,叶柔,薛海洋,都死了,凶手杀他们了吗?”
.......
李琢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小腿肚都在颤抖,他哆哆嗦嗦的吐出几个字:“杀人在于诛心,他让王三什么都没有了,他在王三的心里扔了一颗炸弹,将什么都炸的粉碎,王三,左哥,王三不会也要,也要自杀......”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路飞飙的原因。”李琢看看公里表,这才发现左伊这一路真的是冒着几乎超速的风险在往前冲。
“还有,王三身上背负的人命应该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你看凶手直接杀的人分别是周野与刘长旺,刘长旺罪恶滔天我们就不提,周野到了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可对比另外三个以及牛奶的刻度,重罪之人凶手会直接处死,一般的都以诛心而了解,王三也是,所以我猜想王三一定是因为金钱导致了一个人间接死亡。”左伊又分析道。
李琢摸摸鼻子:“这样说这个凶手倒是分的很清楚啊。”
“可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王汝清蹙蹙眉说。
左伊轻轻的笑笑:“王警官有没有看过一部电视剧《琅琊榜》?”
王汝清点点头:“看过一点,也只一点。”
“过年的时候我回老家,每天没事做,陪着我老爸将整个电视剧看完了,整个电视剧看完了,我就记住了一句话。”左伊说:“是里面那反派说的,我也不记得反派叫什么了,但他是这样说的‘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王汝清重复一遍。
“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就算是苟活着也有无限的可能,可死了就真的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左伊沉重的出了一口气:“虽说浅薄,但有时候就是那个道理。”
“会是因为西西吗?”沉默了一会的李琢突然问。
左伊掏出一支烟,嗪在嘴里:“有可能,也只是有可能。”
三人在金土村停了车。
一下车便是漫天的黄土,慌得王汝清赶紧掩住了口鼻。
“走着去吧,这村里的路根本开不成车,全部都是土不说还窄的厉害,真是羊肠小道。”左伊喷出一口烟雾,带着人往里面走。
李琢看着黄土漫天,垃圾满地的村庄不自觉皱皱眉:“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人都跑到城市里打工了,就剩老人和孩子了,你说呢?”两边的青砖砌成的房子多已经发黄发霉,大门上全是灰尘与蛛网。
三人走了好久才勉强遇见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小女孩。
王汝清急忙走上问:“大娘,你知道王三吗?”
“啥?王三?西头那王三?他不是在城里来?”大娘操着浓重的口音说。
“他回家了,你知道他老家在哪里不?”王汝清问。
“西头,塌了一半那个。”好在这大娘虽说有口音但眼不昏耳不背,给三人指了方向。
“好的,谢谢大娘。”王汝清道了谢,跟着左伊往西边去。
走了不一会,左伊便看见一间坍塌了一半的房子:“那是王三家?”
还不待李琢他们回应,只见那间房子里忽地跑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女人,一脸惊恐的大叫着:“死人了,死人了,王三上吊了。”
“什么?”李琢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大跨步的朝那个房子跑去。
一进那间房,呆住了,迟钝了一下他赶忙踩着那把王三踩过的椅子将王三放下来,探了探口鼻。
“怎样了?还有救吗?”随后跟进来的左伊问。
李琢面如死灰的摇摇头:“来晚了。”
王汝清默默的走出去,将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阿姨,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王三的房子里。”
那胖妇女一看王汝清工作证上“警察”两个字,一下便软了:“俺叫王二妞,是王三的邻居,儿子都去城里了,我在村里带俺孙子,他......”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有和你说什么吗?”王汝清问。
王二妞扭扭捏捏了一会:“十点多?反正他到了就先来我家了,我们打小就认识,几十年没见了,亲近着来,我问他为什么回来,他就说想家了,又问他儿子们都怎么样,他说在美国,反正就是家常话,之后他说他饿了,我就去给他做饭了,刚刚饭做好,来叫他,谁知道...”
说着王二妞呜呜的哭了起来,她隐藏了一部分实情,她没有说王三回来后,突然抱住她,硬拉着她去炕上躺了好一会,枕在她的肚子上不住的说:“当处要是娶了你就好了,当初要是娶了你就好了。”
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搞得她一张皱纹爬升的脸都红了。
“就这些?那他的绳子是哪里来的?”王汝清问。
左伊走了出来,朝王汝清挥挥手,替那王二妞答道:“这绳子是他自己家的,虽然房子塌了一半,但东西还在,刚刚和李琢在他屋子东边发现有翻箱倒柜的痕迹,估计他是在自己家找了绳子,然后搬来凳子,在梁上上吊了。”
王二妞还在呜呜咽咽的哭,哭着哭着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姑娘,小伙子,你们行行好,帮帮忙,和我一起把他埋了吧,人死了怎么能不下葬?也没钱给他整仪式了,索性挖个坑埋了吧,你说他儿子在美国也赶不回来,这种天气不能放着不管,这村里都走完了,就剩下孩子和老人了,我一个六十多的老婆子一个人也挖不了坑啊。”
左伊望望李琢:“他儿子能联系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