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皱皱眉：“手续会很复杂，极其复杂，毕竟二十多年了，他们很可能早已经有了另外的父亲另外的名字，王三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我们要找这，已经跨国了，需要一定时间，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了他们愿意回来吗？上一次王三说他小儿子走的时候才三岁，大儿子九岁，记忆里有没有他这个父亲还不一定。”
“可怜，真是可怜。”王二妞肥嘟嘟的脸缩成一团，不住掉落的泪将小小的眼眶染得红红的。
左伊叹口气：“走吧，去找几把锄头。”
等安顿完王三后已经下午了，李琢看着磨了一手的水泡，疼的抽气。
“怎样？瓜娃子，干不动重活吧，这种活，你左哥从小都干，十六岁的暑假就那么几十天还进了砖厂，那一天天的，真是艰苦岁月。”左伊喘口气，接过王汝清递过来的水，咕咚咚的半瓶就没了。
“粗鲁。”李琢故作高清的笑笑：“今时不同往日，我还好一点，现在这孩子那才金贵来。”
王二妞含着泪的谢了谢他们，临到要走的时候，李琢又从钱包里将所有的钱拿了出来：“现在都是支付了，我也没带多少零钱，你拿去吧，去给王三多买点冥币，都烧给他，下辈子，希望他托生到一个大贵之家，从小就不缺钱。”
“哎，谢谢......”王二妞是乡下人，打小都没出去过，她不大会说谢谢之类的词，鹦鹉学舌一般绕口的说了出来，捧着那把零钱感谢的望着李琢。
李琢冲她挥挥手，三人迈开步子从尘土飞扬的金土村走了出去。
等他们车辆远远驶去后，一个高大的带着墨镜的男人驶进了村庄。
那个男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明明左伊他们刚将王三下葬，可那男人就是直直的在村庄中走到了王三的墓前。
他盯着那还散发着湿气的泥土，缓慢的从背包里取出一包牛奶，又取出一个透明的带着黄色刻度线的干干净净的玻璃杯，他将牛奶倒在玻璃杯里，在300ml刻度那里听了下来，然后一弯腰将那牛奶放在了王三墓前。
“王三啊王三，都知财是下山猛虎，你何必那样贪财？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抢了西西的手机，要是西西那时有手机，也许能活下来的，可你，你断了她的活路。”男子呢喃一般的说完，点了一支烟走掉了。
车上左伊的电话又响了。
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左伊脸色一暗，还是按了接听。
“喂？你是？”左伊点了免提，问。
那边仍旧是沉默，细细索索的，一个男人的叹息声传了过来：“哎，你喜欢吸什么口味的烟，左伊，我也很喜欢吸烟，要不要我送你一点？”
李琢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看左伊：“左哥，这个人你认识吗？”
“说话的是李琢？你们在一起？哼，他人很好，只是很笨。”那边又说。
“我去，你是谁啊，你凭什么说我笨。”李琢恨恨的问。
“哈哈，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不是一直对我穷追不舍吗？还问我是谁，看来你不是一般的笨是超级笨啊。”
听到这里李琢的眼瞪的更大了：“凶手。”
“不，我不是。”那边立刻否认：“这个世界上有凶手吗？所谓凶手其实就是受害人自己，你说是不是？左警官？”
“对了，王三的牛奶我已经放到他的墓地前了，昨天叫了我一天的爸爸，我怎么能亏待他？”
“你，”李琢握紧了拳头：“混蛋，变态。”
“哈哈，我喜欢你生气的样子。”手机的屏幕一下暗了，那边再也没有声响，凶手已经挂了电话。
“艹，真是变态，变态。”李琢咬牙切齿的说，一副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的样子。
“左哥，我们可以通过追踪这个电话号码查找他的身份吗？”王汝清第一时间问。
左伊摇摇头：“我试过了，在昨天他和我说王三在哪里后我就试了，结果查到的都是普通居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电话号码怎么回事，要是真的那么简单他怎么敢给我打电话？”
“这下子不需要我们猜了，也是牛奶案，一个凶手。”李琢像焉了一样的豆芽似得无精打采的说。
见左伊不说话，王汝清不禁问：“左哥，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凶手的杀人动机，从王三这个案子看他很有可能是为那个西西复仇，可.......”左伊又停下了言语，摇摇头：“算了，我现在思绪很乱，等我想到什么再和你们说吧。”
车子里变得沉默起来，左伊总是这样，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前绝对不会乱说，就算是同事也不会说，因此他这人有个顶令人讨厌的地方，那边是让人看不清其真正的想法。
到了局里之后，左伊往椅子上一坐，一副大老爷的姿态：“去，把小刘和小周叫过来，我问问他们那天怎么回事。”
李琢瞥他一眼：“左哥，你是我哥，不是我爷。”
“那不都一样吗？快去。”左伊笑笑，从办公室的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一个杯子，缓慢的将那牛奶倒在杯子里，这是第五杯牛奶了，死了六个人，案件却几乎没有进展。
他重重的坐在黑皮椅子上，从抽屉拿出一个绿皮本子，在上面有力的写下：“凶手，两个人，其中一个为男子，高，壮，有钱；另一个不清楚，西西，孩子，复仇。”
写着写着，左伊的眼皮猛地一跳，他赶忙打开手机，将凶手给他打电话的时间翻出来。
凶手在自己离去的半个小时后便赶到了金土村？凶手是有提前预知功能？他怎么知道王三回了金土村？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也去了金土村，假设他真的能侵入交通大队的监控系统，从中得知了这一切。
那他是怎样寻到王三坟墓？要知道王三可是被埋在了山上，崎岖八拐的山路，要不是那个王二妞带着众人他们还不一定能从那山上下来。可偏偏凶手说他已经将牛奶放在了坟墓前，他也遇到王二妞了？
可在回来的时候，那王二妞明明说因为自己村子没有小学，她要去隔壁村子接孙子了，而隔壁的那个村子是不需要走村里的大路的，一直往西一直往西就是了。
假设，假设凶手并没有遇见王二妞，自他进村到找到王三坟墓，再到给自己打电话，他只用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前提是他知道所有的路，一路直奔目的地，他怎么会知道所有的路？
再厉害的凶手也是凡人，再厉害他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那种地方他不能装摄像头，可他就是全部都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有人告诉了他吗？
一个大胆的令人疯狂的猜想在左伊的脑子里闪了一下。
不，不可能，左伊一脸惊慌的摇摇头，试图将脑子里不该有的猜想剔除出去。
王三说当时是两个男人，一个男人高大威猛，另一个男人呢？很普通？
当时王三为什么不形容另一个男人，高就是高，瘦就是瘦，矮就是矮，他为什么不形容和凶手一起的另一个男人？
左伊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王三说这话时的情形，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他迟疑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另一个男人。
为什么？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左伊的思绪。
“进。”左伊心烦意乱的将本子胡乱的塞进抽屉里，支着手肘，努力的想使自己平静一点。
“左哥。”小周和小刘走了进来。
“坐，找你们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那天小刘被手铐扣了是什么情况。”左伊淡淡的问。
小周点点头：“我都和李琢哥说了，我就是下楼买个午饭，然后回来后东西就没了，一进卧室小刘还在睡觉，我就把他叫醒，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我就打你电话，你不接，又给王警官打她不在警局，又给李琢哥打，他也不接，我就只好让小刘暂且先在那里等着，回局里找你们。”
“嗯，是那样，早知道不叫你了，小刘说，凶手将东西搬走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会不知道？”
小刘略带惊慌的摇摇头：“不知道啊左哥，真的不知道，我打小就被我妈妈养成了中午午休的好习惯，所以只要到了中午，不论几点我一定要上床躺一会，不论多长时间，是一定要躺一会的，要不我浑身难受。”
“呵，你真是你妈妈的好儿子。”旁边的李琢看着圆圆脸蛋的小刘，似笑非笑的加一句。
“那天也是那样，”小刘继续说道：“你留我们看守那里时，不上一会我就又困又饿，小周也饿，我就让他下去买饭，我在上面看着，本来说不锁门，但我们在厅的桌子下面找到了房间的钥匙，给了他钥匙，就把门锁了，我一看门锁了，就去卧室睡觉了，不得不说，那卧室的穿和被子是真的舒服，一会我就睡着了，醒来小刘就说什么都没了。”
左伊皱皱眉，怎么听这都是个神话故事啊。
见左伊不说话，小刘赶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其实啊，左哥，我觉得奇怪的一点应该在于凶手是怎样进的房间，当时我睡前是特意的又将门锁，窗户全部都坚持了一遍的，我确定所有的门窗都锁的好好的，可就是这样凶手竟然进了房间。”
“哼，或许凶手有钥匙呢？他都能配王三房间里的钥匙，难保他没有自己居住房子的备用钥匙，要是他有钥匙的话那肯定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了。”李琢低着头，做出一副低沉的思考的样子来。
“房间里到底丢失了多少东西？”左伊问。
“嗯，很多，”小周回忆了一下：“小部件的东西都没有了，什么拖鞋领带之类，之后便是椅子，桌子，还有花瓶什么，很好看的，虽然我不太识货，不过那些东西是真的很好看。”
“所以说物件并不是特别大，是一般的大。”左伊自言自语一句：“虽说不大也不好全部整走啊。”
“那小刘你被手铐扣住是怎么回事？”左伊又问。
小刘依旧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呀，小周走后我就去了厅的沙发上，然后脑袋一懵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手脚都被扣住了，之后就听见李琢哥喊我说楼要塌了。”
“有人袭击了你？”左伊一脸苦笑的看着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孩子。
小刘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应该是，当时情况很进击，李琢哥一路背着我跑出去的，石块也砸到了我身上，当时我并没有感到后脑勺很疼，坐上车到警局之后我才感觉很疼，好像肿的很厉害来。”
“那就是说凶手在不知第几次返回后遇见了回来的小周，赶忙躲在了房间里，等你去厅的时候袭击了你，然后，在那时候可能带走了另外的东西。”左伊紧皱的着眉头敲了敲笔杆。
这都是什么事啊，问半天怎么还是感觉问了一个神话？
凶手不可能一次一次的将东西往外面运，他一定有别的窍门，那样运实在是太愚蠢了，还冒着被发现的极大危险。
应该有一条不为人知的道路从他的房间里通往别处，那是那里？左右是不行，那就是上下，上下？十八楼哎，房顶不行，那就是十七楼！
左伊再度因为自己疯狂的想法而想要发笑。凶手怎么在自己的地面开了个洞能通到十七楼？
也许，毕竟当所有的可能不行不通时那么不可能就成了可能。
“哦，回去吧，没事了。”左伊朝他们挥挥手将两个不明所以的人放了回去。
“李琢，我让你查的那个全盛科技有限公司的控股人你查没有？还有王三那栋楼的拆迁工作是公整那是私整，要是私的是哪家公司整的？”左伊点燃了一支烟，懒懒的问。
李琢将一沓资料放在左伊桌子上：“真是奇怪，你干嘛要我查这个科技公司啊。”
左伊翻看这资料，李琢在旁边补充道：“王三那栋楼的拆迁就是全盛科技有限公司整的，听说是那公司买下了那道街整个地皮，要建科技园和实验场所，你也知道现在科技的重要，上面当然立刻批准了，至于控股人？”
李琢笑笑：“你认识的，我们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