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
朱缺将话题抛给对方，老乞丐果然忍不住自说自话起来。
“……比如说，大家都知道东境莲花镇产的粉色莲花蒜是好东西，晒干后拿来泡水喝补肾壮阳，益精明目，还能促进灵力吸收，然而莲花镇产的粉莲蒜供不应求，有市无价，以致于周边乃至东境其它地区也开始效仿种植粉莲蒜，可质量参差不齐，无人问津，便转运至莲花镇打着当地名号销售出去，价格比正宗粉莲蒜更低，信息不对称造成万人追捧，导致劣蒜驱逐良蒜，还有用硫磺熏制的翠灯木看起来成色更好，虫洞还少……”
“……大部分常见灵药其实都没有规模化种植，基本是各地小商贩从散修手里收购，或者从普通种植户那儿小规模采购，再卖给我们松家这种药材商大户，经由我们分拣处理后估价再中转给各境药材市场，接着那些修行世家和官方会去市场采购，而药材市场本身也会再卖给各地药铺药房进行制药销售……”
“……真正天生地养的稀有灵药已经越来越少，越过中间商直接从源头收购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些家伙心眼可多，斗智斗勇一不小心便被蒙住吃大亏，所以我们松家也开始置地种植灵药，可惜灵药成长周期太长，又难照顾，短期内难以回本，还要雇人看守，学习各类灵药知识，提升经验阅历，把握灵药材收割与出售时机，有的药材商究其一生也仅是在某几类特定灵药市场扎根，很少有像我们松家这样经营多品类药材的……”
老乞丐侃侃而谈，朱缺听到脑袋都大了。
“停！停！”
朱缺揉了揉太阳穴：“以前我只知道炼药和分辨灵药成色好坏，并未直接参与到药材的采购过程中去，没想有这么多门道，太过单纯。”
老乞丐一惊：“你会炼药？！”
朱缺微笑：“我是陛下身边第一炼药师——茉璃。”
“哎呀！竟是位修宗境界的炼药师！失礼失礼……”
老乞丐忙坐直身子。
朱缺摆摆手：“不值一提，不过闲着没事就炼它个几百颗丹药当瓜子磕着玩罢了。”
老乞丐眼冒金光：“你这女娃子从宫里出来，又是炼药师，想必一定很有钱了！”
“你想干什么？”朱缺警惕道。
老乞丐苍蝇搓手：“嘿嘿，你也看到了，我带着一群孩子，吃穿用度无一不节俭至极，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手头有些紧……”
朱缺瞪道：“现在才八月底！过什么年？？”
老乞丐嘿嘿一笑：“这不就剩下半年时间了嘛？很快的，人们常说白驹过隙。”
朱缺心下了然。
这松风眠分明是一个贪财的主儿，难怪会在外流浪，估计是欠不少外债或在家族里干了些什么不好的事，被家主松迎客轰出来了。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朱缺微笑：“前辈喜欢有钱花？”
老乞丐神色一正：“这是自然，人不为财天诛地灭！”
朱缺轻笑道：“正巧，前段时间我接连为陛下办成几件大事，得了不少赏赐，正愁灵晶没处花。”
老乞丐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这好办！相识便是缘分，爷爷我是热心人，替你排忧解难。”
朱缺故作为难：“都说正经得来的钱用着才放心，想必前辈也不是什么贪小便宜的人……”
“这是自然！我松风眠可不是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
老乞丐连忙点头。
“可前辈……咱们毕竟刚认识，这一下子借这借那的，未免太唐突，要不你拿东西和我交易吧？”朱缺蛊惑道。
老乞丐闻言挠挠头：“我糟老头子哪儿有什么可以跟你换的？”
朱缺嘴角一勾：“我对前辈的呼吸法很感兴趣，不如……”
“原来如此，好说好说，我马上教你！”
老乞丐迫不及待，连连点头。
“？”
朱缺忽然觉得不对。
怎么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节操，连家族功法都往外兜售？
有猫腻。
“前辈，你这呼吸法……是松家的传承功法吧？”朱缺问道。
“是传承，但不是秘传功法，我这个‘蓑草呼吸法’在松家是公开的，真正秘传的叫‘松林呼吸法’，那好家伙，学至一定境界，周身生命力流转生生不息，运转起来如山风过境，松林沙沙摇曳……”老乞丐摇头晃脑说道。
朱缺眼睛一亮：“松林呼吸法？听着很不错的样子。”
这回反倒是老乞丐警觉起来：“这松林呼吸法我可就不好给你了，一是我也没学，二是将家族核心功法外传会被视作家族叛徒，没好下场。”
“怕什么，前辈现在不是被松家赶出来了嘛？”朱缺怂恿道。
老乞丐拧开酒葫芦高傲哼了一声：“谁说我是被赶出来的？我那是不喜欢朝五晚九的药材工作，自行带了些灵药出来兜售，追逐诗和远方。”
朱缺开始检索起系统仓库里的灵药：“什么追逐，前辈分明是偷家里东西被放逐的吧？”
老乞丐唏哩呼噜灌了口酒，脸色涨红，争辩道：“窃药不能算偷……卖药人的事，能算偷么？自由你懂吗？那些是自由的启动资金！”
“好好好……前辈，看我这药如何？”
朱缺从仓库里掏出一株呈霜雪般纯白色的干花，其上隐隐有肉眼可见的寒气流溢而出。
“嗬！这是……！”
老乞丐小心翼翼接过，借着破房间漏下的月光仔细打量。
“北境独有的傲霜花，看大小起码生长了两百年！”
老乞丐眼睛噔地一亮，开始从傲霜花往年价格波动说起，又谈到迎霜花原产地，讲到宜霜花的规格等级划分，眉飞色舞。
“特别是最最最珍稀的那种永霜花，它的储藏炮制……”
眼见老乞丐又要沉浸在灵药的世界里，朱缺忙出言打断：“……前辈，你且看这株玉水肉灵芝。”
朱缺又掏出一棵肉乎乎粉嫩嫩的灵芝，老乞丐忙不迭接过。
“这、这是……”
老乞丐目放精光，情不自禁大叫，扑上朱缺：“你身上的空间灵器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嗯……”
朱缺故意咳嗽几声。
“啊！你这女娃子……跟我来吧。”
老乞丐也坏笑，起身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