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中兴刘秀传 第1章 赤光之劫

作者:作家iasKeb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21 12:4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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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元年深秋,南阳郡蔡阳县白水村。

更漏指向子时三刻,舂陵刘氏老宅内突然炸开一声婴儿啼哭。接生婆周氏踉跄跌出产房,手中铜盆“咣当”砸在青石板上,浑浊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天爷啊!这…这孩子生带血光!”

正厅里踱步的刘钦猛然顿足。这位济阳县令卸任后归乡闲居,此刻却顾不得士族仪态,一把揪住周氏衣襟:“我妻儿如何?”

“夫人无恙,可小公子…”老妇牙齿打颤,枯手指向夜空,“您自己看!”

刘钦抬头刹那,手中油灯“啪”地坠地。

——漆黑天幕竟被赤光撕开裂缝,如巨兽淌血的瞳孔悬在屋顶。那光晕流转间,隐约凝成龙形,龙首正对产房方向。

“赤龙降世!”院角老槐树上,蹲守的游侠儿朱祐差点摔下枝头。他怀中《河图》古卷滑落,泛黄帛页上赫然绘着相同异象,旁注谶语:“赤九之后,光武中兴。”

十里外新市,一队黑衣骑士踏碎月色。

为首者面覆青铜獠牙面具,腰间铜牌刻“绣衣直指”四字——这是王莽亲设的密探机构。他抖开密诏,嘶哑嗓音似铁勺刮过陶瓮:“钦天监急报,南阳有赤龙气,屠尽舂陵刘氏男丁!”

马蹄声惊起夜枭,掠过白水村宗祠飞檐时,刘钦正抱着襁褓僵立祠堂。

婴儿额间一粒朱砂痣红得妖异,刘氏列祖牌位在赤光中嗡嗡震颤。族老刘良突然扑跪在地,苍老额头重重磕向青砖:“此子断不可留!当年霍光女婴被指‘荧惑守心’,霍氏满门…”

“二叔慎言!”刘钦急掩其口,怀中婴儿却突然止啼,漆黑眼瞳直勾勾盯着梁上某处。

“咔嚓!”

瓦片碎裂声炸响,三道黑影倒挂金钩破窗而入,淬毒弩箭直取婴儿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产房方向突然掷来青铜烛台。

“噗嗤”一声,烛尖贯穿刺客眼窝。披头散发的樊娴都扶着门框,产后虚汗浸透中衣,指尖还在滴血:“谁敢动我儿!”

刘钦趁机滚向供桌,婴儿襁褓却被箭风扫落。眼看要撞上香炉,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满是老茧的手——马夫刘福竟用后背垫住婴儿,自己却被青铜鼎砸得口鼻喷血。

“带秀儿走!”樊娴都抓起香灰撒向刺客,赤足踩过满地血泊。她扯断颈间玉坠塞给丈夫:“去棘阳找李通,他爹受过咱家活命恩!”

院外传来犬吠声,更多马蹄如闷雷逼近。刘钦咬牙将婴儿裹进羊皮裘,突然按住妻子肩膀:“一起走!”

“我留,他们才信孩子死了。”樊娴都抓起死婴替换襁褓,惨然一笑,“记得告诉秀儿,他娘是南阳樊氏女,不是引颈就戮的羔羊!”

地窖暗门合拢的瞬间,火把已将刘宅照成白昼。

绣衣使者踹开祠堂门时,只见樊娴都怀抱“死婴”跪坐血泊。面具人扯开襁褓验看,婴儿脖颈赫然插着半截断箭——这是樊娴都亲手所为。

“晦气!”面具人甩开死婴,刀尖挑起少妇下巴,“刘钦何在?”

樊娴都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痰啐在青铜面具上:“逆臣贼子,也配问汉室宗亲!”

刀光闪过,妇人左耳坠地。

“听说贵府三小姐刚及笄?”面具人擦拭刀上血迹,阴恻恻笑道,“我这帮兄弟行军寂寞…”

祠堂梁柱突然剧烈摇晃。

樊娴都染血的唇角勾起冷笑,她早扯断了连通灶房的火油绳。冲天烈焰腾起时,绣衣使者才发现满地血泊下竟铺满硝石!

五里外乱葬岗,刘钦在坟茔间深一脚浅一脚狂奔。

怀中婴儿出奇安静,额间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远处舂陵方向的火光映红天际,隐约传来族人濒死的哀嚎。

“大人!”荆棘丛中窜出个跛脚汉子,却是白日送柴的哑仆。他急比划着手势:东边小道有埋伏,西边白水河有渔舟!

刘钦刚要道谢,哑仆突然瞪大双眼——他胸口透出半截刀尖,身后站着个提血镰的农夫。

“王莽老狗…连賨人都收买了…”刘钦踉跄后退。这些巴蜀賨人最擅山地追杀,手中新月形镰刀正滴着哑仆的血。

婴儿突然啼哭,声震林樾。

賨人猎手们如闻仙乐,七八柄血镰从四面合围。刘钦绝望闭眼,耳边却响起破空声——

“嗖!嗖!嗖!”

芦苇丛中射出连珠箭,箭镞竟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当先三名賨人捂喉倒地,浑身抽搐如中毒的蛇。

“上林苑柳叶箭…”刘钦瞳孔骤缩。这是前汉皇室秘传的淬毒箭法,王莽篡汉后早已失传!

残月西沉时,刘钦抱着婴儿瘫坐渔舟。

船头老艄公摘下斗笠,露出半张被火灼毁的脸:“大人可记得元始四年,您私放的太学生强华?”

刘钦猛然想起:当年他任济阳县令,曾有个狂生当街诵读《赤伏符》,被绣衣使者锁拿。是他偷梁换柱,用死囚换了那书生一命…

“强华拜谢活命之恩!”毁容男子突然跪倒,从怀中掏出湿漉漉的《河图》残卷,“今夜赤光现世时,属下正在白水村观测天象。此子…”他敬畏地望向婴儿,“当应‘刘秀发兵捕不道’之谶!”

刘钦如遭雷击。他颤抖着翻开残卷,泛黄帛书上画着赤龙绕日图,旁注小篆:“光武诞,赤九终。”(注:王莽自称黄帝后裔尚土德,按五行相克应为火德克之)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追兵火把如长龙逼近。强华夺过船桨疾划:“下游三十里有接应!大人切记,此子弱冠前不可…”

话音未落,一支鸣镝箭穿透他咽喉。刘钦扑到船边,只见强华用最后气力在甲板血书:“…不可近长安!”

三日后,南阳太守府。

绣衣使者将焦黑玉坠掷在案上:“刘宅焚毁,找到的尸首经仵作验证…”他故意顿了顿,“包括一个不足月的男婴。”

太守张佗擦拭冷汗:“那刘钦…”

“坠河身亡,尸首被鱼虾啃得面目全非。”面具下传来冷笑,“只是这玉坠乃樊氏传家宝,怎会出现在男婴襁褓?”

后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张佗脸色煞白——屏风后藏着真正的南阳太守,此刻那位替身已吓得昏死过去。

“罢了。”绣衣使者起身佩刀,“即日上报朝廷:舂陵刘氏谋逆,已满门诛绝。”行至门槛又回头,“听说樊娴都的妹妹嫁给了新野阴氏?”

月落参横,白水河下游某处农舍。

刘钦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婴儿,想起强华临终血书,突然拔剑削去左臂皮肉——那里赫然刺着前汉宗室图腾!

“从今往后,你叫…刘秀。”他蘸血在墙上书写,“秀者,禾吐华也。我要你像田间野草,在这乱世…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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