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勋贵党已经把北望山封锁,隐麟卫来报各诸侯亲卫在赶来的路上。
夜枭司在搜捕流民中的造谣者,还趁机搜刮流民钱财,不给他们就被扣上反贼名号活活打死。
清流党以救助流民为由,强制难民营身体健康者卖身为奴隶,反抗者被其打残丢出难民营活活冻死。”
隐麟卫探子满身泥泞单膝跪地向李浩然逐一汇报,这仅仅是看到的冰山一角已是触目惊心。
“传令下去,让隐麟卫在保证自身安危下把夜枭司引走。
把在难民营作恶的清流党相关人员粮仓找到,能搬走的搬走,搬不走一把火烧了嫁祸给勋贵党。
密切关注诸侯亲卫动向,找机会让他们和夜枭司狗咬狗。”李浩然不为所动,从这计划开始就预料到它们不会当人,没想到畜牲都比它们好。
李浩然和陆九卿在皇城买了些东西后向灾民营走去,打算给“天命”加把火,让它彻底乱了齐州。
李浩然刚到难民营外,听到一声怒哄。
“滚开!你不要再过来,再过来俺打死你。”一个身材高大如熊,衣着破烂的巨汉,把围困他的家丁掀飞,怒吼道。
“上,加把劲,他很快就没力气。”其中领头的管家吩咐道,见众人不敢再上前,威胁说:“吃老爷的,用老爷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想想你们的家人。”
众人被他逼着不得上前,其中一人持棍再向那巨汉袭去,两指头粗的木棒砸在巨汉身上应声而断,彻底惹怒他。
蒲扇般大的巨手扇过去,那人倒飞而去,落地溅起泥水,浑身抽搐有出气没进气。
巨汉野兽被激怒,三下五除二打的再次围过来的人断手断脚,尸横遍野,怒视那名管家,就要向他奔去。
管家被吓得肝胆俱裂,直接丢下所有手下跑了,脚下一滑摔了一跤,手脚并用爬着前行,把落水狗演示的活灵活现。
李浩然到来时,那巨汉正坐在地上休息,接连杀人让他双目通红,气喘如牛。
一郎中匆匆赶来,看到这情景顿时天塌了,他小心翼翼接近,嘴里小声呼唤:“阿牛,阿牛,我是你二叔啊,你还记得我吗?”
巨汉抬头看向郎中,双目圆睁,自言自语:“杀人了,俺杀人了,为什么打我。”
郎中鼓起勇气想扎那巨汉人中,巨汉一手攥他的左手,怒目圆睁道:“你也想打俺!”
“阿牛,我是二叔啊,不记得了吗,你再不放开我就没百馍吃了。”郎中疼得大吼,巨汉听到百馍一顿。
“吃的,俺饿了,俺想吃白馍。”巨汉听到恍惚自语,郎中趁机一针扎到他人中上,再一针扎少商穴。
巨汉片刻恢复神志,郎中见其眼中红色褪去,狠狠踹了他几脚,巨汉呆呆望着他,挠了挠头,憨憨道:“叔,俺饿了,有吃的吗?”
“吃吃吃,吃官司吧,倒霉孩子,赶紧起来,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往南跑。”郎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巨汉几脚怒骂道。
原本想给外城居民看看病,再到难民营捞一笔,收个瓜三枣俩开春再往南跑,看来要提前了。
李浩然走上去,打个拱手礼,开口道:“在下李浩然,或许可以帮助到二位。”
郎中林中韩打量着李浩然二人,客客气气回了个礼,略带讨好笑道:“多谢公子好意,小老二明儿就带侄子离开,望公子莫要报官。”
林中韩来时便看到李浩然两人了,二人无所惧在旁边看了许久,见自己到来还点头示意,衣着气度非常人俩人非富即贵。
“叔,饿了,腿没力气了。”巨汉看了一眼李浩然,便摸着肚子挠着头看着林中韩憨厚笑道。
林中韩顿时眼前一黑,憨货还分不清情况,自卫杀了人虽要亡命天涯朝不保夕,但跟这些贵公子沾上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浩然从手下手中接过一袋二十来斤的白馍,这是让人提前买的当听演讲福利发放,目的是加剧流民对勋贵清流怨恨。
走到巨汉面前,抛给他道:“吃吧,两位如无法摆脱可去齐王府找我。”
说完没等两人回应便转身离开,离开不远他听到巨汉瓮声瓮气喊道。
“你是个好人,俺若有机会肯定当牛做马报答你。”巨汉两眼放光大口嚼着白馍,看到李浩然突然离开含糊不清叫道。
林中韩觉得天塌了,这倒霉孩子一顿摸就把自己下半生许了出去。
事已至此,从巨汉手中抢过一个白馍嚼了起来,又狠狠踹了他几脚。
李浩然笑了,心里暗道:好人应该是像你这样的,不被逼到绝境哪里会反抗,我可不是。
...
难民聚集处李浩然穿着破烂衣服混迹在其中,听着他们不断抱怨当官的不管自己死活,却没有人提反抗。
哀其现状,怒其不争,心中想法更加坚定,与陆九卿相视点头示意其开始。
白馍和木牌被强行塞到每人手中,开始被塞的人有些恼火,发现是吃的后自己抢着接了过来大口嚼了起来,哪怕是噎到也拼命往嘴里塞,生怕慢一步被抢走。
木牌被随意丢在地上,难民把它踩的脏兮兮,隐约可以看到“王侯”、“种呼”四字。
林浩然站到高处,大声吼道:“好吃吗,这是我一远房亲戚在皇城工作给我的。
这是勋贵清流世家拿来喂猪狗的,猪狗吃不完他就给我,让我拿着到城外买些奴隶,一天管一顿吃,再让奴隶拼命干活,死了再买一个。
我拿着白馍去问谁愿当奴隶,嘿,没想到就那条件我可以买到三个青壮,人还搭个大姑娘。
我们本该如此吗,不!我们值得更好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李浩然一番激烈演讲后又赶往下一处难民聚集处,如此依法炮制,完全不管他们反应。
反抗的种子种下,那就如初春的野草,近看不见绿,远看已侵天。
...
完事后李浩然前往北望山,老远就看见黑压压的人墙把北望山围住,宛如一群蚂蚁在啃食大树根部。
天空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变为狂风暴雨,人墙在风雨中飘摇。
“主人,诸侯亲卫和夜枭司互不知身份打起来,双方都以为我们是对方帮手,这趟折了三个兄弟。”苏七单膝跪地声音淡漠汇报,脸上戴着黑色玫瑰面具。
“想报仇吗,我打算让你去江南蛰伏,但没我命令不许私自动手。”李浩然背对苏七说道,风雨中身形坚定如山。
苏七眼中露出凶光,她永远忘不了爹娘死前的模样,兄长们护送自己离开却不断倒下,自己被逼跳河逃过一劫,苏家上下三十多口无一幸免。
但那群畜牲未确定自己是否已死,将苏家满门剥光衣服悬挂城门外。
自己被师父救下看到此景目欲裂,想上前取下亲人尸骸却被师傅强行拦下。
师傅告诫自己:想报仇就先活下去,我可以帮你取下尸体,但无法帮你报仇,三年后师父死了。
李浩然看着目光凶狠沉思的女杀手,转身离开,最后还是给了她一个机会:“想清楚后,三天后来王府找我。”
苏七看着李浩然背影不语,陆九卿和李浩然告别后离开前往并州,为下一步盐铁战争提前谋划布局。
李浩然留下苏七带领其人隐麟卫回城,在皇城外再次遇到那叔侄。
“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俺就杀了你们。”巨汉护着中箭昏迷的林中韩,哪怕身中数刀流血不止,眼中依然无惧。
只是偶尔低头看自己叔叔时双目满是愧疚,若非自己非要外城那父母留的遗物,他也不会生死不知。
“把他给我耗到力竭,伤了老爷那么多人,可不能让他轻松死了。”管家指挥着着甲院卫发起进攻,看到巨汉如此护着怀中那人,顿时心生一毒计,“那巨汉快束手就擒,不然我就射杀了你怀中之人。”
“俺认识李浩然,你们放俺离开。”巨汉脑子灵光一闪,对他们大声吼道。
“什么李浩然,没听说过,学人报名字也要报个有用的,什么阿猫打狗就想打发我等,可笑。”管家满不在乎道,皇城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管家说完与院卫笑成一团,根本不理会巨汉,当他准备下令射杀林中韩时。
巨汉一脸惊喜,单手护住林中韩,另一手高举挥舞欣喜叫到:“李浩然快救救俺叔叔,俺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来了又怎么,我家大人整个皇城没几个怕的,谁不给几分薄面。”管家仍然不可一世叫嚣道,完全不把李浩然放在眼里。
“是吗,把他们四肢打断,记住留口气,我想知道谁这么厉害。”李浩然淡然吩咐道,没理会那些小虾米直接走到巨汉面前,“走吧。”
“啊,去哪。”
“去救你叔,再耽误下去可就没了。”
“那不行,你一定要救活俺叔啊,俺可以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下辈子也可以。”
“若救不活呢。”
“那俺下辈子报答你,我要替俺叔报仇。”
晚上,御史府。
“管家呢,死哪去了。”
“回老爷,去买奴隶了,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