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几载光阴悄然流逝,安然也不过才十岁出头,却早已在生活的磨砺中褪去了稚气。每日,他伴着微亮天色起身,在铁匠铺中忙碌,瘦小身影于炉火与铁锤间穿梭,锤炼着铁器,也锤炼着自己的坚毅。
起初,打铁对安然而言艰难无比,可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促使他日夜苦练。从最基础的抡锤,到精准把控火候,再到打造精巧器具,每一步他都走得扎实。站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前,安然双手紧握铁锤,臂膀肌肉紧绷,发力挥动间,铁锤裹挟呼呼风声,重重砸向烧红铁块。刹那,火星四溅,如烟花绽放,火星溅到破旧衣衫,烧出小黑点,他仿若未觉,只专注于铁块,眼中唯有锻造。在一次次锤击下,铁块渐变形,从不规则块状有了器具雏形。
清晨,安然总会精心挑出几件品相上佳的铁器,用粗布擦拭干净,装入背篓,前往集市售卖。“李叔,我去集市了,您在家好好歇着。”临出门,他轻声走到李铁戚床边关切说道。李铁戚受伤后身体大不如前,多卧病在床,可看向安然的眼光满是欣慰,点头应道:“孩子,路上小心。”
集市喧闹,人头攒动。安然寻个角落放下背篓、摆好铁器,便吆喝起来:“卖铁器咯,结实耐用!”稚嫩嗓音努力穿透嘈杂。起初少有人问津,行人多是匆匆瞥一眼便走过,有的还面露嫌弃,可他并不气馁,耐心向人介绍铁器好处。见一大叔驻足犹豫,他忙拿起锄头,双手握柄用力锄地,锄头稳稳入土,“大叔您看,这锄头多锋利,干活省力!”大叔眼睛一亮,询问价格,有了开头,旁人渐被吸引,铁器一件件售出。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安然疲惫却满足的脸上,他背着剩余铁器,脚步轻快回家。路过包子铺,犹豫后掏出铜板买两个包子,“李叔最爱这家包子,带回去给他尝尝。”他心想。
回到家,安然直奔李铁戚房间:“李叔,今天铁器卖得好,还给您买了包子,趁热吃。”说着递上包子,李铁戚接过,眼中泛起泪花:“孩子,辛苦你了。”安然忙打断:“李叔,您是我亲人,照顾您是我该做的。”
夜晚,万籁俱寂,安然如往常般在院子里苦练打铁。炉火映照着专注面庞,铁锤起落,喘息轻微。如今打铁技艺愈发娴熟,可他对变强的渴望从未停歇,尤其想起李溪那嚣张模样,仇恨便如火焰在心底燃烧。
突然,一道奇异光芒划破夜空,自狮山方向冲天而起,光芒璀璨夺目,瞬间点亮半边天际,引得周围灵气躁动。安然心中一惊,铁锤顿停,望着光芒,既惊又喜。惊的是从未见这般奇异之景,喜的是或许迎来改变命运的契机。脑海中闪过李溪可恶面容与自身屈辱,他暗自思忖:“难道上天要给我翻身机会?”顾不上许多,放下工具,朝狮山飞奔而去。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安然全然不顾,满心只有那神秘光芒。他一路狂奔,汗水湿透衣衫,呼吸急促,心中满是憧憬又夹杂紧张:“光芒背后藏着什么?能助我突破废灵根吗?”但他深知此行风险,万一遇险,自己性命不保,李铁戚咋办?可若不抓住这次机会,难道一辈子困在铁匠铺遭人欺凌?犹豫再三,变强渴望占上风,他咬咬牙继续奔。
终靠近光芒源头,那是个幽深山谷,光芒从中散发,周围灵气浓郁如实质,气流盘旋飞舞。安然小心翼翼靠近,躲巨石后探头张望。只见山谷中央,一位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亭亭玉立,肌肤胜雪,双眸璀璨如星,樱唇不点而朱,美得仿若仙子下凡。少女不过十一岁,稚气未脱脸庞洋溢灵动甜美,一头乌发柔顺垂腰,随动作轻摆,似流动水墨画。她手握晶莹剔透长剑,剑身微光与周身柔和光芒相映。此刻,少女闭目凝神,似灵力汇聚核心,鼻尖沁细密汗珠,添几分俏皮。身后几名仆从恭敬守护,眼神警惕环顾四周。据安然观察,这几名仆从气息沉稳,竟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而少女才练气圆满,在修仙之途上初绽锋芒。
安然暗自惊叹,料定少女绝非寻常,应来自大宗门。刚想凑近瞧,脚下不慎踩枯枝,“咔嚓”一声,在寂静山谷格外刺耳。
仆从瞬间警觉,大喝:“什么人?竟敢偷窥!”几人迅速围向安然。安然暗叫不好,想逃已来不及,眨眼被团团围住,仆从面露凶光。
“哼,你这小贼,鬼鬼祟祟干啥?莫不是想窃取我家小姐的机缘?”一仆从长刀出鞘,刀尖直指安然。
安然叫苦不迭,摆手解释:“误会,我见异象好奇来看看,无恶意。”
此时,少女莲步轻移走来,目光落安然身上,眼神清澈却透着高傲:“看你这身打扮,是铁匠吧?一介凡人,敢涉足灵力汇聚地,莫不是活腻了?”声音清脆悦耳,话却轻蔑。
安然一听,怒火中烧,最恨被人看扁:“我虽是铁匠,也有追求机缘权利!天地宝物,又不是你一人能独占。”挺直胸膛,直视少女。
少女微愣,似没料到这普通铁匠有此胆量,敢顶撞她。仔细打量,见安然衣衫破旧、满脸尘土,眼眸却透着倔强坚毅,心中不禁一动。
“你可知,这般灵力异动,稍有不慎,会被狂暴灵气反噬丢性命,你一无灵根凡人,来此纯粹送死。”少女语气稍缓,眼中闪过丝好奇。
安然冷哼:“我不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拼一把,只能困在铁匠铺遭人欺。”说罢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少女注视片刻,对这倔强少年生出几分欣赏:“罢了,今日饶你,赶紧离开,此处非你久留之地。”挥手示意仆从让开。
安然见众人注意力回少女身上,心中一动,未急着走。悄悄退到巨石后,猫腰紧盯他们动向,心想山谷定不凡,跟着或能寻突破废灵根契机,心里忐忑,既怕被发现,又怕错过,手心沁汗。
少女和仆从们向山谷深处进发,安然小心跟随,借巨石、灌木丛掩护,保持距离。深入后,山谷灵气愈发浓郁,光芒更耀眼,隐隐见前方有散发五彩霞光之物,想必是众人所求宝物。
然而,就在少女和仆从们靠近宝物之际,异变突生。山谷地面剧烈颤抖,一道道尖锐石刺破土而出,如猛兽獠牙,速度惊人。石刺周身诡异幽光闪烁,表面布满尖锐倒刺,粗如成人手臂。
虽说仆从们都是筑基后期修为,具备不俗灵力与身手,可事发突然,注意力全在宝物,山谷紊乱灵气又干扰危险感知,一时手忙脚乱。一仆从率先反应,挥剑斩石刺,石刺坚硬无比,剑崩缺口,自身被冲击力震退几步。其他仆从纷纷施展灵力抵挡,有的撑起灵力护盾,符文闪烁,试图阻拦石刺穿刺,然而石刺冲击力过猛,护盾现裂纹;有的释放法术反击,光芒冲向石刺,只溅起微弱火花,根本无法阻止石刺前进。
少女惊恐瞪大双眼,欲躲避,却被无形力量束缚双脚,动弹不得。原来山谷宝物设有古老禁制,宝物出世引发灵力异动,触动禁制将少女锁定,防外人取走。
安然大惊,见少女绝境,不及多想,不顾安危冲出去:“姑娘,别怕!”喊着飞身扑向少女,用身体护住她。石刺擦后背划过,鲜血染红衣衫,他咬牙忍痛,抱紧少女。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少女颤抖着问,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我虽只是铁匠,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安然喘着粗气说。
生死关头,安然未如期望感受灵气眷顾,体内毫无波澜。抱紧少女,奋力挣脱束缚力量,向山谷外奔去。一路上,石刺与其他危险不断袭来,他凭借顽强意志与身体本能,一次次化险为夷。
逃出山谷,安然体力不支瘫倒在地,少女受惊吓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感激:“多谢你,铁匠小哥,若非你,我恐要命丧于此。”
安然挤出一丝笑:“姑娘,没事就好。”此刻,他心中欣慰,虽未突破废灵根,但救人之举让内心安宁。
望着少女离去背影,安然内心泛起涟漪,久久难平。今夜遭遇如奇幻梦境,少女面容与话语在脑海挥之不去。他深知与少女来自不同世界,心中却涌起莫名斗志:“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秦安然绝非平庸之辈!”暗暗发誓,眼神愈发坚定,望向夜空,似见未来璀璨星河。
回到铁匠铺,安然强忍伤痛回房,脱下衣衫,后背伤口狰狞,有的渗血,他皱眉简单处理。接下来几日,瞒住李铁戚,只说摔了跤。他知道李铁戚身体不好,不能让其操心,得尽快好起来,继续打铁、照顾李铁戚,同时期盼突破契机。
几日过去,安然背上伤稍好,心却仍被狮山那夜牵绊。神秘山谷、璀璨光芒、还有少女,像有魔力,让他魂不守舍。终于,清晨他按捺不住渴望,再次踏上狮山之路。
山路依旧崎岖,他却走得坚定。接近山谷,望见粉色身影,正是少女,仍有仆从簇拥,似探寻什么。安然心一紧,找隐蔽处藏好,小心跟上。
少女和仆从们沿山谷一侧缓行,所过之处灵气仿若被牵引,形成淡淡光晕。安然大气不敢出,猫腰利用掩体,与他们保持距离。他深知一旦被发现,恐惹麻烦,可突破废灵根的渴望让他不放弃。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幽深洞穴,洞口闪烁奇异微光,与灵气呼应。少女驻足,眼神透兴奋,认定洞内有不凡之物,轻声吩咐仆从几句,率先踏入,仆从紧随其后。
安然在洞口犹豫,咬咬牙也跟进去。洞内阴暗潮湿,墙壁荧光矿物带来些许光亮,刚踏入便听到轻微嗡嗡声,似有东西蛰伏。
少女和仆从们前行一段停下,洞穴中央矗立古老石台,台上放着散发柔和蓝光的水晶球,蓝光如梦如幻,蕴含无尽奥秘。少女面露惊喜,快步上前欲触碰。
就在指尖触碰到水晶球瞬间,洞内嗡嗡声陡增,一道道黑色符文从四面八方涌现,迅速笼罩水晶球。紧接着,一股强大力量从符文阵中爆发,将少女和她的仆从们震飞出去。
安然大惊,见少女倒地,不假思索冲过去。此时,符文阵不断释放能量,黑色符文肆意飞舞,似要吞噬一切。安然不顾危险,扶起少女问:“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脸色苍白,嘴角挂血,虚弱摇头:“我……我没想到此处有如此强大的禁制。”
这时,黑色符文察觉安然,缓缓飞来。安然心紧,想躲却双腿像被定住,眼睁睁看着符文逼近,恐惧涌上心头。
但符文触到他前一刻,少女突然伸手挡在他面前,一道微弱粉色光芒从手中绽放,与黑色符文抗衡。“快走!”少女喊道,声音虽虚弱却坚定。
安然心中一暖,知道留下凶多吉少,可扔下姑娘良心难安。咬咬牙,弯腰将少女背在背上,低声道:“姑娘,别怕,我带你一起走!”说罢,背着少女,在符文呼啸声与洞穴阴暗潮湿中,拼命朝洞口奔去。
一路上,他脚步踉跄,不时被石块绊倒,却紧紧抓住少女,不让她摔下。出洞后,阳光洒身,他不敢停歇,朝山谷外狂奔。身后似有股无形的力量追赶,他心提到嗓子眼,只想尽快带姑娘脱离险境。尽管汗水湿透衣衫,体力急剧消耗,他仍咬牙坚持,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姑娘安全送出去。
就在他们即将逃出山谷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安然回头望去,只见那几名仆从为了给他们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正与追来的黑色符文奋勇搏杀。
洞穴内阴暗潮湿,水滴从洞顶不断滴落,滴在地面的水洼中,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与那嗡嗡声交织在一起,愈发显得阴森恐怖。此时,仆从们施展出浑身解数,灵力光芒闪烁。一名仆从双手快速结印,身前瞬间出现一道金色光幕,试图抵挡符文的侵蚀,然而符文如黑色闪电般划过,瞬间将光幕撕裂,仆从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另一名仆从挥舞着长刀,刀光霍霍,每一刀都带着凌厉的灵力,试图斩断符文的来势,可符文太过强大,他的长刀竟被符文缠住,挣脱不得,反而被符文的力量反震回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们深知自己不敌符文的威力,但为了小姐的安危,没有丝毫退缩。其中一名仆从,眼神中透着决绝,大喊道:“小姐,您一定要平安无事!”说罢,他不顾一切地冲向符文最密集的地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符文的攻击,为安然和少女开辟出一条逃生之路。符文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瞬间将他淹没,他的身体在符文的肆虐下逐渐模糊,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其他仆从见状,悲痛欲绝,却也没有停下抵抗的脚步,继续拼死周旋。他们的灵力光芒在黑暗中闪烁,每一道光芒的消逝都伴随着一声闷哼或是一口鲜血喷出,可他们依旧紧紧守在后方,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也要为小姐多争取一秒的时间。
安然眼眶湿润了,他深知这些仆从是在用生命守护他们的小姐,这份忠诚与牺牲让他动容。他背着少女,跑得更快了,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带着少女脱离险境,绝不能辜负这些仆从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此时,安然心中五味杂陈,望着那几名仆从在符文的吞噬下渐渐没了踪影,他不禁想起自己与李铁戚相依为命的日子。那些在铁匠铺里辛苦劳作的时光,虽平凡艰苦,却充满了温暖。而此刻,这些仆从为了守护自家小姐,不惜舍弃性命,让他对“守护”二字有了更深的体悟。
“我一定要变得更强,”安然在心底暗暗发誓,“不仅要保护好身边的人,还要有能力去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他抱紧了背上的少女,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更多的安全感。少女在他背上,虚弱地呢喃着:“谢谢你,铁匠小哥……”安然轻声回应:“别怕,有我在。”
说罢,便朝着铁匠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