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因果当铺
青铜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陆沉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往生殿的幽冥灯火在脚下蜿蜒，映出满地星骸铺就的长阶。每块星骸中都封存着模糊人影，最上方那具三头六臂的残躯，正是幻境中的武神法相。
“三百年了，陆天阙。“苏晚晴的声音自星骸中传出，她的虚影从法相心口剥离，“当年你斩断建木时，可曾想过自己的转世会亲手打开九幽之门？“
陆沉踏碎封存着南宫家主的星骸，金红血液在长阶上绘出锁链纹路：“用十万生魂温养往生镜，这就是药王谷济世之道？“
殿顶突然垂下万千命线，每根线头都系着枚跳动的玉骷髅。苏晚晴虚影轻抚其中一枚：“因果当铺从不做亏本买卖，就像你祖父典当半数阳寿换你母亲性命...“她指尖轻弹，玉骷髅中浮现陆沉母亲难产而亡的画面。
斩龙刀突然自鸣，刀刃映出截然不同的场景——药王谷修士将蛊虫植入孕妇脐带。陆沉瞳孔金纹流转，看见所有命线最终都汇聚到苏晚晴丹田处的往生镜。
“八百斤龙血木换你祖父十年阳寿。“苏晚晴虚影突然裂成九道分身，“现在该清算利息了。“九具分身同时结印，星骸长阶开始崩塌。
陆沉反手将斩龙刀插入心口，玉骷髅纹路顺着血槽蔓延。金红血液浇灌下，武神法相残躯突然睁眼，六只手掌抓向不同时空的苏晚晴本体。
“你竟能催动残缺法相！“西北方位的分身突然凝实，苏晚晴本尊嘴角溢血。她手中往生镜浮现裂痕，镜中映出的陆沉突然伸手扣住镜面。
陆沉足下浮现青铜算盘虚影，每一颗算珠都是跳动的星骸：“南宫家用三条灵脉买我族人性命，药王谷出价几何？“
崩塌的星骸突然停滞在半空，化作漫天星辰棋盘。苏晚晴手中往生镜不受控制地投射出光影——十二世家家主正在往生殿密室签订血契，契约角落烙着陆氏族徽。
“原来天渊城建城文书，是你们盗取的。“陆沉捏碎一枚命线玉骷髅，千里外某座城池突然地陷。正在验收城防的南宫家主跌落深渊前，怀中飘出的契约书正燃烧着金红火焰。
苏晚晴突然捏碎腰间玉佩，往生殿穹顶降下血雨。雨滴在半空凝成算筹，与青铜算盘虚影激烈碰撞。陆沉看见每根算筹都对应着陆氏族人的命数，其中三根已经断裂。
“你父亲典当的不仅是阳寿。“苏晚晴抹去唇边黑血，“还有你母亲轮回的资格。“她挥袖展开卷轴，上面赫然是陆沉父母在往生殿按下的血手印。
武神法相突然发出悲鸣，残躯中飞出九道锁链缠住陆沉。玉骷髅纹路在锁链侵蚀下逐渐黯淡，苏晚晴手中的往生镜却开始修复裂痕。
“现在明白了吗？“她指尖点在陆沉眉心，“从你出生开始，就是往生殿最珍贵的...“话未说完，陆沉突然扯断心口锁链，断链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璀璨星砂。
青铜算盘虚影暴涨百倍，算珠碰撞声化作滚滚惊雷。十二世家的血契文书在雷光中浮现，陆沉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以吾之魂，重订乾坤！“
往生殿穹顶突然破开大洞，真正的周天星辰之力倾泻而下。苏晚晴手中宝镜应声炸裂，万千命线齐齐崩断。陆沉看见自己父母的魂魄从星砂中升起，微笑着消散于银河。
“你竟敢毁掉因果当铺！“苏晚晴七窍流血，身后浮现九幽之门虚影，“往生殿的债，要用...“
“用这个抵债如何？“陆沉抬手虚抓，南宫别院地底飞出血色玉玺。玉玺砸碎九幽之门的瞬间，整个青萍村地脉开始沸腾，七十二口枯井同时喷涌灵泉。
地面裂缝中升起青铜碑文，碑上记载的正是陆氏先祖建造天渊城的诏令。碑文末尾的武神印鉴，与陆沉掌心玉骷髅纹路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