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分发到晚上,每家每户都心满意足的端着白米回家。
这天晚上,整个村子难得家家户户冒炊烟。
大家当然不会立刻蒸白米饭吃。
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只是拿出一点点来熬点米粥喝。
可即便如此,对于已经勒紧裤腰带过了一两年的村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张海山和赵军一起把大队院收拾干净,地上掉了几粒米,他们也都捡了起来。
杨溪溪趴在锅台旁,抽动着小鼻子,闻着锅里飘出来的米饭香。
“小馋猫!”杨彩霞轻轻拍打她的脑袋。
“不准偷吃,你姐夫回来再吃。”
“我知道,我就闻闻。”杨溪溪嘟着嘴。
杨秀莲站在门口,两只手揉搓着来回踱步。
“咋还不回来呀?”她垫着脚尖往远处看。
“干啥呢?”张海山突然从另一侧出现。
杨秀莲下了一大跳:“姐夫!你真是的,吓唬我干啥?!”
她拍打着胸口。
“快进来吧,等着你吃饭呢。”杨秀莲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两人刚要进门。
周小春急匆匆地从远处跑过来:“师父!”
他手里提着三只野兔,两只野鸡。
他气喘吁吁的停下,冻得通红的小脸上,眼睛亮晶晶的。
“你咋来了?”
“我娘说了,俺们不能白吃你的米饭。”
“还有,平时师父打到猎物都分我一半,这些天我也没闲着,打了这么多猎物都拿过来了。”
张海山看了看,非常满意的笑。
他抬手下意识的要抚摸对方的脑袋。
但是想了想,摸脑袋是把对方当小孩。
可周小春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好样的!”张海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规矩,还是一人一半。”他拿过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不,”周小春又递过来一只野兔,“我的本事都是师父教的,您都拿走。”
张海山笑开了花,坦然接过来:“好。”
“小春,一块进来吃饭。”杨秀莲很喜欢这个孩子,拉着他往屋里走。
“不了二师娘,师父给了我们家那么多米饭,我们今天熬了米粥呢,娘还在家等我吃饭。”
张海山回村之后就把自己的那一大袋子米搬回家里。
毕竟这么多,不能让村里的人看见。
俗话说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然后,他又用布袋子盛了十斤,在分米的时候一块给了周小春,明面上说是给他带的礼物。
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师徒,自然也没人在意那是什么东西。
问题是,周小春对杨秀莲的称呼不对劲。
张海山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杨秀莲则是眼神躲闪,脸色通红。
“怎么了师父。”周小春一脸懵。
“二师娘,谁让你这么说的?”
“村里人都说,秀莲姐姐早晚会嫁给你,我寻思着,那不就是二师娘了吗?”
“你!”张海山怒目圆睁。
周小春立刻低头:“对不起师父,我说错话了。”
但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姐夫,你别这么凶,吓着他了。”杨秀莲赶紧把周小春护在身后。
“唉,”张海山叹气,“小春,你秀莲姐是我的小姨子,不是什么二师娘。”
“以后不许跟着村里的人瞎说,听见了没有?”
“哦,我知道了。”周小春点了点头。
也是,他这样的半大孩子懂什么呢,无非就是跟着村里的人瞎说罢了。
“好了,进来吃饭。”张海山招了招手。
“师父,我娘真的已经做好饭了,我得回家陪她。”
“那行吧,回去的时候慢点啊。”张海山点头。
周小春看到师傅不生气了,笑着鞠了一躬,转身跑回家去。
“对不起啊,秀莲,村里人瞎说,你别往心里去。”
杨秀莲微低着头:“姐夫你不用道歉,其实我……”
她满眼秋波地看了看张海山,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笑着摇头:“没什么,咱们赶紧进屋吃饭吧。”
看着她的背影,张海山微微叹了口气。
“姐夫回来了!”杨溪溪笑着跑出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张海山摸了摸她的头:“饿坏了吧,吃饭!”
“好哎!”杨溪溪笑着跳起来。
杨彩霞站在里屋门口,看着二姐和自己擦身而过,她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吃饭前先干啥?”
“洗手!”杨溪溪跑进屋里。
“姐夫回来了。”杨彩霞迎上来。
“这两天你们看家辛苦了。”张海山满脸微笑。
看到三个小姨子,温馨的氛围让他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一家人盘腿坐在炕上,一人一碗大米饭,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姐夫,真是想都不敢想,咱们家有一天还能吃上白米饭。”杨秀莲端着碗,笑盈盈的说。
“这算啥,以后咱们家的日子会更好!”张海山自信地笑着。
“那么大一袋子米,得有一百多斤吧。”杨彩霞看着地上的麻袋。
“差不多,不过可得省着点吃。”张海山点头。
杨秀莲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放下碗筷:“姐夫,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败家娘们?”
“没有啊,”张海山连忙安慰,“我就是随口说一句,你想多了。”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这几天出去太累了,想蒸这个米饭给我吃,对不对?”
杨秀莲满眼放光:“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就是了呀,快吃吧。”张海山把碗筷递到她手里。
杨秀莲这才松了口气,美滋滋的吃饭。
在二人对面,杨彩霞咬着筷子,眼神中竟然带着些许醋意。
她眨了眨眼,加起一块兔肉递给张海山:“姐夫尝尝,今天这个兔肉是我做的。”
“嗯,手艺有长进啊。”张海山朝她竖起大拇指。
杨彩霞顿时满脸灿烂。
吃过饭,张海山伸了个懒腰:“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就到那间小炕睡觉。”
“以后也能让村里少说些闲话。”
杨彩霞和杨秀莲顿时坐直身子,显然有些不情愿。
“姐夫,你别过去了,”杨溪溪靠在他身边,“晚上我害怕,你不在这,我睡不着觉。”
“小东西,以后你慢慢长大了,就更得自己一个人睡了,现在就是锻炼你!”
“好吧。”杨溪溪低下头。
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张海山就把自己的衣服抱过去。
反正炕烧的火热,盖着一层衣服,也不至于冻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