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纳闷了,支持创业是你的事,为啥非要拉着我去?”
秦云东只好把饭盒放回桌子,看了看腕表。
“你是全省闻名的金手指嘛,只要经过你的指点,很多公司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水平蹭蹭的涨。你不能只关心大企业,对我负责的小微企业漠不关心啊。”
蒋廉大口嚼着米饭,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
“得得得,我等你还不行吗,你还是慢点吃吧,我怕你喷我一脸麻婆豆腐。”
秦云东的话立刻引起周围人哄堂大笑。
忽然,秦云东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
秦云东拿出手机看了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蒋廉紧张地提示:“咱说好的,下午你必须去……”
“你不用紧张,是周通平老书记打来的电话。”
秦云东接通电话,站起身向食堂外走去。
“老书记,您吃饭了吗?秋天干燥,您要多吃一些润肺降燥的菜,比如……”
“现在全省的地产市场风声鹤唳,已经够让我上火了,我什么也吃不下去。你倒是好心情,还有心思说吃饭。”
周通平对秦云东的态度很不满。
作为省政协经济委员会的主任,他对目前动荡的地产行业忧心忡忡。
眼看着价格战有升级的苗头,周通平实在坐不住了,但他只有谏言的权力,却无法干涉省里的决策。
无奈之下,他只好给秦云东打电话,想问问这个足智多谋的前秘书有何良策。
但秦云东开口就谈吃喝,这让周通平无名火起。
听到老头的训斥,秦云东挠挠头赔笑解释。
“老书记,我只是个地方副厅干部,无权管这种大事……”
“那你还是不是组织的一员,看到赵祥国捅这么大的篓子,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去阻止发生?”
周通平还是老脾气,不容分说就强势输出。
秦云东了解周通平,他不是冲着自己发脾气,只是憋屈得太难受,需要找自己信得过的人发泄。
因此,秦云东一语不发,耐心听周通平发火。
过了几分钟,周通平的火气渐渐平息。
他这才注意到秦云东一直沉默不作声,扛下了所有不属于他的指责。
周通平不由很感动也很懊悔。
自己这狗屁脾气总是让秦云东无端受委屈。
以前秦云东是自己的秘书还情有可原,现在秦云东是主政一方的大员,他再这样做就很不合适了。
“云东,我……不是冲你……你是知道的,我就是这个脾气……”
“老书记,有火气就发出来,您别憋坏身子,我挺得住。再说,您能对我发脾气,说明您还把我当您的秘书,这让我很高兴。”
“云东……”
周通平眼眶湿润了。
秦云东是多懂事的孩子啊。
“鑫福公司的价格战或许会让省里受点伤,但不会伤筋动骨,老书记,您也别上火,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你说的轻巧,难道看不出价格战的危害?一旦高端市场地产价格崩盘,马上就会传导到中低端市场,地产企业扛不住,买过房的消费者也会不满而拒绝支付贷款,银行就会出现大量呆账死账,我省的经济怎么可能不伤筋动骨?”
周通平说着又开始上火,嗓门提高不少。
“老书记,您还信任我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云东突然的问话让周通平一愣。
“您要是还相信我,那就耐心等几天,价格战不会闹出大乱子,很快就会结束。”
秦云东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他不能向周通平说自己的计划。
如果价格战后有人找他麻烦,他不能把周通平也牵连进来。
周通平明白了,肯定是秦云东正在暗中行动,只是不方便向他明说。
“云东,我是信任你的,但我不会坐等,我现在正收集材料准备向上反映情况,我就不信汤维汉和鲍乾清可以为所欲为。”
与此同时,在省城办公室里吃饭的汤维汉打了两个喷嚏。
“首长,您感冒了?”
秘书黄河晏立刻递过去餐巾纸。
“我没事,听人家说,一个喷嚏是有人想我了,两个喷嚏表示有人骂我了,看来我刚招人骂了。”
汤维汉擦了擦鼻涕,自嘲地说了一句。
“这样的话不能信,首长向来关心下属,以民为本,怎么可能有人骂呢。”
黄河晏微笑着宽慰,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服务职责。
“话不能这么讲,最近房地产闹得很凶,肯定有很多人心怀不满。”
汤维汉有感而发地叹口气,低头继续吃饭。
他不是不知道地产价格战的危害,但却顾忌鲍乾清的脸面,只能装聋作哑不表态。
但他也隐隐不安,如果事情闹大了,他想推卸责任也不可能。
这个鲍乾清,一把年纪了瞎折腾什么。
汤维汉正在暗自抱怨,不料鲍乾清推门走进来。
“哎哟,这么香,汤书记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鲍乾老,快坐,你吃过了吗,要不要让小黄再去食堂给你打一份红烧排骨,味道确实不错。”
汤维汉放下筷子就要起身让座。
“你别起来,吃你的吧,我也是在食堂吃过饭遛弯过来的。”
鲍乾清坐在汤维汉对面,接过黄河晏递来的茶水放在茶几上。
“说曹操曹操到,我刚才还和小黄说,最近地产市场有不稳定迹象,你就过来了。”
汤维汉看似随意聊天,暗含着要求鲍乾清汇报情况。
“地产市场的确不稳定,但这就是市场经济嘛,有市场就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波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鲍乾清轻描淡写地回答,听上去他依然可以有效把控全局。
他知道汤维汉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混到现在的级别,他已经没啥奢望,只想安安生生退休颐养天年。
所以对汤维汉不能汇报实情,只能尽力把严重程度淡化处理。
“真的没情况吗?政协经委会的周通平天天给我打电话,如果问题不严重,他会这么着急?”
汤维汉凝视着鲍乾清,想要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