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云东和欧江喝酒的同时,在槐荫市,白国昌也在酒桌前正喝酒。
这是槐荫市重要的一场酒局。
作为新任槐荫市代市长,白国昌和新任市委书记廖冀一起宴请省里来的督察组。
廖冀刚从市长晋升到梦寐以求的职位上,显得春风得意,加上他的酒量非常好,敬酒、谈笑、博感情一直很活跃。
白国昌却在酒桌前刻意保持低调,不想压过廖冀的风头。
他刚来槐荫市不久,还处于观察适应阶段,凡事都尽量配合廖冀,双方的关系还算过得去。
“国昌,咱哥俩喝一个。”
趁着廖冀去别的桌敬酒,督察组的组长卫何生陪笑着向白国昌举杯。
卫何生是财政厅政策法规处的处长。
虽然他的年龄比白国昌大,又是钦差大臣一样的督察身份,但对白国昌格外殷勤。
因为卫何生知道,白国昌是曾是鲍乾清的秘书,又是鲍乾清最为倚重的人,这次外派到槐荫市,肯定是过渡,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卫何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亲近白国昌的机会。
“老卫,你还是悠着点吧,你有糖尿病,还是要注意身体,能不喝就不要喝。”
白国昌常年在省里工作,凭着他多年的人脉积累,可以说对省里处以上干部的情况了如指掌。
“国昌厉害啊,居然还知道我有糖尿病。呵呵,不碍事,我打了胰岛素。人生难得几回醉,更何况能和老弟你一起醉。”
卫何生乐呵呵地套着近乎。
白国昌暗自叹息,这家伙为了能有提拔的机会,简直是不要命了。
“老卫,这次你是督察组的领导,一定要关照一下槐荫市的同志们。大家都不容易,还请你手下留情啊。”
白国昌碰杯喝了一口酒,故意放大声音,以便让在座的槐荫领导能听见。
他刚来槐荫市,即使曝光再多的问题也和他没有关系。
白国昌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刁买人心。
“好说,好说,只要我能交代过去,肯定不会难为同志们。基层工作本来就难,而且肩负着改革实践的重任。改革就是探索,难免出现失误的地方,必须本着爱护干部的角度对待。”
卫何生连连点头,顺着白国昌的意思说。
“是吗?”
白国昌瞟了他一眼,放下酒杯。
卫何生有点懵。
白国昌的眼神分明是对他责备,难道他拍马屁拍错了位置?
过了几分钟,白国昌拿出手机看了看,起身出门打电话。
他站在走廊上打完电话,转身就看到卫何生站在不远处地方,忐忑不安看着他。
“老卫,你有事?”
白国昌明知故问。
“国昌……我刚才大概是喝多了,脑子没有转过弯,没有领会你的意思……”
卫何生吞吞吐吐地说。
白国昌指了指楼梯口的休息区,两人肩并肩坐下来。
“老卫,督察工作很重要,这是年前省里最重要的工作,你要站稳立场不辱使命,为整改工作做出贡献,而不是和稀泥做老好人。”
“白市长……你……”
卫何生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
他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白国昌现在的说法和酒桌上的说法截然相反,这让他无所适从。
白国昌不由暗自叹气。
这家伙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这么简单的话就是参不透。
“老卫,你现在的身份是督察组组长,干一行吆喝一行,槐荫市有很多恶习需要趁着整改的东风进行清理整顿,相互扯皮,推诿甩锅,任意干涉工作,有令不行,令禁不止的事不能再发生。”
白国昌已经算是直白地向卫何生透露自己的想法。
卫何生心中一惊,似乎明白了白国昌的意图。
难道白国昌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搞掉廖冀?
这事太大了,不是他这个督察组组长敢随便动手的。
“白市长,我会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只是如果涉及到高级领导,那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不能做主就上报,你不敢承担的责任,自然会有人承担,没人让你什么揽下来。但是我要提醒你树牢人民至上理念,严厉惩治群众身边的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是大是大非问题,切不可有丝毫动摇。”
白国昌有些生气,说完就站起身径自回餐厅。
他看出卫何生不想在槐荫市得罪人,尤其是不敢得罪廖冀,生怕自己会成为炮灰。
这是一个既想向上爬,又不肯承担任何风险的家伙,终究成不了大事。
白国昌不想和他多废话,必须赶快回去。
万一让别人看到他们两个一直在外面窃窃私语,难免会引起猜疑。
卫何生呆呆坐在沙发上,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
白国昌是未来之星,他得罪不起。
而廖冀据说在龙都有关系,他也不敢怠慢。
这真是两难选择啊。
第二天,廖冀召开常委会,部署春节前后的工作安排。
其实,类似的安排年年都差不多,廖冀照本宣科讲了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绷紧安全这根弦。压紧压实领导责任、属地管理责任、部门监管责任和企业主体责任,深入基层一线督导检查,推动层层压紧压实责任链条。
白国昌随即发言表示将坚决贯彻执行会议精神,全面做好各行业领域的安全生产,防范各类事故。落实防灾减灾救灾主体责任,完善隐患排查和群防群控机制,针对性地制定防范措施,及时消除致灾因素。
他的发言稿是秘书准备好的,白国昌一个字也没有改,照着读了一遍。
其实,类似的节假日工作安排执行多年,实践证明行之有效。只要严格执行,就能确保万无一失,白国昌也不想在这方面哗众取宠。
开完会,白国昌叫住要离开的廖冀。
“廖书记,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国昌,我还要去走访槐荫新区的建设工程,咱边走边说吧。”
廖冀不由分说就向外走。
他本来留下来听白国昌汇报也不是不行,但他偏偏不愿意随了白国昌的心意,非要用行动暗示自己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