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示波器的绿色波纹在暴雨声中跳动，苏辰盯着恒流充放电测试仪上的数字。潮湿的霉味混着电解液特有的刺鼻气息，三十平米的铁皮厂房被改造成临时实验室，雨水正顺着屋顶裂缝在塑料桶里敲出密集的鼓点。
距离还款期限还剩五十二小时。
工作台上散落着从电瓶车拆下来的18650电芯，泛着蓝光的石墨烯薄膜在显微镜下呈现完美的蜂窝状结构。苏辰扯掉被电解液腐蚀出破洞的橡胶手套，将最后一片复合负极材料塞进手套箱。
“苏先生，您要的激光焊接机。“穿雨衣的货拉拉司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玩意儿可是从深港加急运来的，光运费就......“
“放这里。“苏辰划动手机银行里仅剩的8732.54元余额，扫码时指尖微微发颤。昨天卖给废品站的十二吨塑料废料，换来这套二手实验设备。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音忽然变得密集，他打开老式收音机调频到财经频道，女主播甜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今日锂电池板块集体飘红，宁德时代宣布突破300Wh/kg能量密度......“
手套箱里的真空泵发出嗡鸣，苏辰将二十节电芯排列成矩阵。前世在实验室通宵测试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时总嫌弃国产设备精度不够，现在摸着山寨厂出品的点焊机，竟觉得烙铁温度都格外亲切。
“警告！电压异常！“
测试仪突然爆出的红光刺破雨夜，苏辰扑到工作台前时，两节电芯正在防爆箱里冒着青烟。汗珠顺着下颌线滴在电路板上，他抓起热成像仪扫过电池组——西北角第三个焊点存在0.3毫米的错位。
雨势在凌晨两点达到顶峰。
深港市国际金融中心68层，林若雪放下第三杯黑咖啡。电脑屏幕上跳动的K线突然出现异常波动，宁德时代的盘口涌现大量神秘卖单。
“查到了！“助理撞开玻璃门，“龙城工商系统凌晨更新记录，有家叫辰星科技的新公司注册了石墨烯制备专利！“
林若雪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专利摘要里的“硅基复合负极材料“让她瞳孔骤缩。作为MIT能源材料学博士，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380Wh/kg的能量密度，足以让全球动力电池市场重新洗牌。
“准备直升机。“她扯下Gucci西装外套扔给助理，“我要在日出前见到这个叫苏辰的人。“
此刻的苏辰正跪在积水中连接汽车电瓶，厂房总闸在十分钟前因漏电跳闸。测试仪微弱的背光照亮他猩红的双眼，浸透雨水的衬衫紧贴着后背蜿蜒的伤疤——那是前世实验室爆炸留下的印记。
“最后......一组数据......“
颤抖的手指按下启动键，二十节电芯在防爆箱里亮起幽蓝的光。测试仪屏幕上的曲线突然开始平稳上升，能量密度数值像脱缰野马般冲破300Wh/kg阈值。
380Wh/kg！
厂房铁门突然被撞得砰砰作响，十辆黑色奔驰在雨中亮起雪白的灯柱。林若雪踩着十厘米的Christian Louboutin红底鞋踏进水洼，看到开门的是个浑身碳粉的年轻人时，精心准备的商务谈判词突然卡在喉间。
“苏总您好。“她瞥见工作台上还在冒烟的测试仪，香奈儿五号香水味混着焦糊气息，“深港资本愿意提供三千万天使轮融资，只要您点头，现在就能签......“
“我需要一条全自动生产线。“苏辰侧身露出背后闪烁的数据屏，“还有二十吨高纯度多晶硅原料。“
林若雪身后的技术总监突然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他扑到显微镜前的声音都在发抖：“这......这石墨烯的层间距......“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苏辰摸出屏幕碎裂的手机，三十八通未接来电全是王德发的威胁短信。他忽然笑着按下关机键，远处国道上正在驶来的渣土车扬起漫天尘土，车身上“龙城重工“的logo在朝阳下清晰可见。
“忘记说了。“林若雪从爱马仕包里抽出烫金合同，“今早八点，龙国兵器工业集团的采购部主任会来考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厂房角落里堆积的塑料奥特曼，“他们需要能承受零下五十度的特种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