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看完电影后两人回到医院已经是后半夜,李文文躺在两张椅子拼起的简易小床上凑活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赵美珍早早来到了医院,帮宋天正办理出院手续,今天是宋天正出院的日子。
此时病床床铺已经空了出来,李文文与赵美珍正在收拾宋天正的起居用品,宋天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发呆。
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引得旁边的护士与病人一阵白眼。
“阿正!片子大卖啊!”陈志胜冒冒失失地跑进病房,一张圆脸上止不住的喜悦,此时手舞足蹈地对着轮椅上的宋天正说道。
窗外枝头上的两只黄鹂被陈志胜的叫喊惊走。宋天正彷佛被扫了兴致一般,转头无奈对陈志胜说道:
“淡定点啦。不知道的人仲以为电影票房大爆,你会有分成。”
陈志胜喜形于色:“分成我一定是没有,但邵老板昨日将我同朱华连夜call到他办公室啊!”
宋天正看着陈志胜眼睛上顶着的黑眼圈,不由得露出笑容。
“那就恭喜你啦!陈大导演!”宋天正特意在“大”字上拉长了声音。
“不敢不敢。”陈志胜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是一副“我受下了”的表情。
“你知不知截至刚才,《洪拳大战醉拳》的票房是多少?”陈志胜卖着关子。
“十万!一个午夜场!卖了十万的票房!”
宋天正刚张开嘴,声音都没发出来。陈志胜就把答案说了出来,让宋天正把刚提上来的一口气硬生生吞了下去,只能无趣地咋了咂嘴。
“昨夜你未看到邵老板的表情。那副好像被人打了一顿,还要把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样子,现在我想到还想笑!”
“当时邵老板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好像一副‘点解现在观众品味这么差’的费解样子,我同朱华都要笑疯。”
陈志胜把憋了一晚上的话此时像竹篮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阿正,你也火咗!今日早上好多电影圈的朋友问我,我这部片子的武术指导,宋天正是边个。”陈志胜接着说道。
“我不做武师啦。本来就没想当这个武术指导,当时还不如武术指导写陈英的名字。他为了面子把武术指导的位子让给我,现在一定肠子都悔青咗。”宋天正朝陈志胜摆了摆手。
“不做武师,那你做乜野啊?”陈志胜挠了挠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宋天正要放弃这个机会。
“混社团!”宋天正看着陈志胜一字一句地说道。
“混社团?当古惑仔啊!你疯咗?”陈志胜惊讶得声音都有些变形。
混社团不是宋天正意气上头的决定,早在扎职的那天晚上,宋天正就已经想好了以后的计划。首先,自己已经入了社团名册,沾上了社团就是社团的人,洗不白了。自己无论干些什么都会被打上“老联”的标签,那不如索性和光同尘。
其次,自己想要在短时间获得一笔启动资金,这笔钱是做武术指导是无法得到的,一个月顶天几千块,无法跟上自己心中设想的计划。这笔钱只有依靠社团的力量才有可能获取,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这个道理。
“喂!别看着我啦。没看见两个女人在搬东西啊,去帮帮手啦。”宋天正对陈志胜摆了摆手,然后继续盯着窗前的那朵海棠,逐渐陷入沉思。
陈志胜是开着他那辆不知经过几手的小汽车来的,倒是省去李文文与赵美珍再将行李搬来搬去的麻烦,将宋天正一家送回了牛头角下邨。
陈志胜将车停在楼前的马路上,此时他打开窗户,对着路边的宋天正说道:
“阿正,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要是社团混不下去,我陈志胜这里有你一个位置。另外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call我。”陈志胜将手伸出车窗外,和宋天正伸出的手碰了一下,之后便摇起车窗,扬长而去。
宋天正在马路旁目送陈志胜离开后,被李文文与赵美珍合力扶上了楼。
“还是自家好。”
看着阔别半月的小家,宋天正感叹。
李文文正要把宋天正推进卧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宋天正,正哥,住在这里吗?”
一个梳着中分,带着眼镜的男人站在宋天正家门口逡巡不前,此时正畏畏缩缩地向屋内探着头。
“我就是。你是边个?”宋天正并不认识门口的男人,反问道。
“正哥,我是老联观塘跛聪的小弟,我叫田鸡。聪哥话今日你出院,让我来探望你。”男人还站在门前,朝宋天正鞠了一躬说道。
宋天正了然,自己只将出院的消息告诉了几天前探望过自己的陈家俊,应该是陈家俊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口雷,大口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告诉了跛聪,而此时跛聪又让小弟田鸡来到自己家。
跛聪这个家伙,真是....宋天正心中摇了摇头。
自己一回家就急不可耐地过来探自己的口风,居然都舍不得亲自来一趟,最后派自己的小弟做先锋。
他就这么怕自己来到观塘同他夺权吗?
不过跛聪确实猜对了,宋天正既然决定混社团赚钱,自然不可能受制于人,跛聪笼罩在这个自己头顶的明面上的“大佬”,自己是一定要把掀掉的。
只是这件事还要缓缓道来,此时自己的伤都没好,要恢复正常生活起码还要半个月。
宋天正看着眼前田鸡战战兢兢的样子有些发笑。自己的名字现在在江湖中也有一定威慑力,都传说老联一个叫宋天正的男人一只手做掉了单义红棍,后来又两肋插刀,震退了找麻烦的单义大佬高佬成。
“进来。我有这么可怕乜?”宋天正看着仍然呆在门口,不敢进门的田鸡,心中感到有些好笑。
“正哥,现在江湖上都称你为杀手正。话你一个人在单义的陀地里杀了个七进七出,还一只手废掉了单义的红棍。”田鸡低着头像个鸡仔般低着头解释道。
宋天正看着眼前田鸡蛋散的样子,脑子里浮现出单义的白纸扇,那个总是带着一脸阴鸷的四眼辉,都是梳中分头,戴眼镜,怎么气质上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