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鳞甲碎片的指节咯咯作响，韩立还在用龟甲疯狂推演方位，八枚铜钱在焦土上摆出凶煞卦象。
银月抖了抖耳朵凑近我脚边：“你瞳孔里的青蚨纹路在渗血。“
石灵犀突然拽着我往天剑宗方向疾驰，鎏金环在她腕间发出濒临崩裂的脆响。
我这才发现她脖颈处蔓延着蛛网般的金线，像某种封印正在松动。
夜风裹挟着灵脉渗出的金红液体，在我们身后蜿蜒成诡谲的图腾。
回到天剑宗时晨雾未散，天剑子正在擦拭他的玄铁重剑。
听完我的叙述，这位素来豪迈的宗主竟捏碎了青铜酒樽，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剑槽滴落成霜。
“青蚨玉是仙盟七十二洞的禁物。“他屈指弹开剑刃上的酒珠，“能同时操控二十四对复眼的，至少是元婴老怪——但死人用不了活人法器。“
银月突然化作人形蹦上案几，雪色裙摆扫落三卷竹简：“笨狐狸的鼻子不会错，那檀香里掺了返魂木灰烬！“她指尖沾着茶汤在桌面画符，茶水竟蒸腾出青紫色烟雾。
石灵犀突然按住我翻检典籍的手，她掌心鎏金环烫得惊人：“第七次。“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识摩挲鳞片的动作，青铜碎屑在宣纸上刮出细密划痕，像某种古老符文。
连续七日的典籍翻查毫无进展。
每当我要用战神灵瞳追溯鳞片记忆，右眼就会灼痛难忍。
韩立抱着龟甲在藏书阁打地铺，眼下青黑像是被人揍了两拳：“空间波动指向三十六峰，但所有推演结果都在子时重置。“
第三日暴雨夜，我撞见石灵犀在庭院擦拭鎏金环。
褪去金漆的环身露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每道缝隙里都嵌着青蚨复眼的纹路。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我的伤眼，我竟看到三十六峰虚影在她瞳孔深处重叠。
第七日黎明，银月叼着我的衣摆往后山跑。
晨露沾湿的爪印泛着诡异金红，与灵脉渗出的液体如出一辙。
韩立举着罗盘追来时差点撞上歪脖子槐树，卦盘指针正在疯狂画圆。
“就是这儿！“银月突然炸毛跃起，狐尾扫开岩壁藤蔓。
潮湿青苔下露出半截青铜纹路，与神秘人面具的鳞甲严丝合缝。
我右眼的青蚨纹骤然发烫，战神灵瞳不受控制地激活——岩壁在视野里褪去伪装，露出三丈高的兽首石门。
石灵犀的鎏金环突然发出蜂鸣，她拽住我手腕的力度大得惊人：“门缝在渗血。“我这才看清那些金红液体正从兽首獠牙间汩汩涌出，蜿蜒成我们那夜见过的灵脉图腾。
韩立哆嗦着掏出二十八枚镇魂钉：“这门上刻着往生咒，但...“他喉结滚动两下，“咒文是倒着刻的。“
天剑子的重剑劈开石门时，我听见三十六峰方向传来悠远钟声。
阴冷气流裹着檀香扑面而来，银月突然现出白狐真身挡在我身前：“有东西在修改我的记忆。“她雪白毛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青灰。
石灵犀腕间鎏金环突然浮空旋转，金光扫过之处，洞壁显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
那些朱砂绘制的咒文正在缓慢蠕动，像极了青蚨复眼里游动的血丝。
我右眼的刺痛陡然加剧，战神灵瞳自动锁定了三丈外某块凸起的青砖——砖缝里卡着半片与我们手中如出一辙的青铜鳞甲。
“等等！“我拦住要踏进洞内的天剑子，从怀里掏出这些天收集的七枚鳞片。
当最后一片嵌入青砖凹槽的瞬间，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蓝磷火，照亮了墙壁上无数个鎏金环状的机关转轮。
银月的尾巴尖扫到我后颈时带着冰碴：“三百六十道连环锁，每道锁眼都是青蚨复眼的形状。“她琉璃色的瞳孔映着磷火，竟与战神灵瞳里的纹路同步闪烁，“这不是密室...“
“是活物。“石灵犀突然接话，鎏金环在她掌心凝成金色匕首。
她刀尖轻点最近那道机关，朱砂符咒突然暴起化作血线缠上刃锋——那根本不是符咒，而是成千上万条正在蜕皮的青蚨幼虫。
我按住渗血的左臂，青铜箭头在磷火下泛着妖异的绿光。
银月叼着衣摆替我包扎时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这箭镞上抹的是五步蛇涎，你还有三步可以蹦跶。“
“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韩立抱着他的龟甲缩在石笋后面，罗盘指针正在疯狂跳八字舞。
石灵犀突然拽着我往岩壁贴去，鎏金环擦着我鼻尖划过，削断三根激射而来的毒针。
“东南角第七块方砖。“我右眼的青蚨纹又开始发烫，战神灵瞳穿透烟尘，捕捉到机关齿轮转动的间隙，“韩立！
震卦位！“
韩立哆嗦着抛出二十八枚铜钱，龟甲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
当第八枚铜钱嵌入砖缝的刹那，甬道两侧的弩机突然卡壳，箭雨像被掐住喉咙似的僵在半空。
银月趁机窜到机关核心处，狐尾卷着鎏金匕首插进齿轮缝隙——她化形时裙摆扬起的弧度恰好挡住又一轮暗箭。
“小狐狸精倒是会挑姿势。“韩立抹着冷汗把铜钱收回龟甲，突然被石灵犀冰冷的眼神冻得一哆嗦。
我这才注意到少女腕间的鎏金环已经爬满蛛网裂痕，那些游动的金线正顺着她指尖往我伤口处蔓延。
越往深处走，岩壁上的符咒越发密集。
朱砂绘制的纹路在磷火映照下像无数只半睁的眼，银月每破解一道机关，就有新的血线从符文中渗出。
当第三十六个鎏金转轮被卡住时，石灵犀突然踉跄着扶住我的肩膀——她后颈的蛛网金纹已经蔓延到耳垂，每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金粉。
“这是...二十八星宿倒转图？“韩立突然扑到一块凸起的石碑前，指尖颤抖着抚摸那些扭曲的篆文，“但奎木狼的位置对应着鬼金羊，这根本是逆乱阴阳的...“
轰隆！
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颤，钟乳石像冰锥般砸落。
我拽着韩立滚进岩缝的瞬间，看见银月化成的白狐正用尾巴卷住石灵犀的腰肢。
少女腕间的鎏金环突然迸射金光，那些游动的金线在空中交织成星图，恰好挡住坠落的巨石。
“出口！“我右眼突然刺痛难忍，战神灵瞳不受控制地穿透三层岩壁。
但示警还是慢了半拍——最后一块坠石封住洞口的轰鸣声中，我清晰听见青铜齿轮重新咬合的咔哒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银月的尾巴发出微弱荧光。
石灵犀靠在我肩头喘气，鎏金环的温度烫得吓人。
韩立正在疯狂摇动他的龟甲，铜钱撞击声里混着哭腔：“所有卦象都指向死门，但...但是死门在移动！“
我摸索着去掏火折子，指尖却触到某种黏腻的东西。
战神灵瞳强行激活的瞬间，我看见满地都是蜕皮的青蚨幼虫，它们正沿着符咒的纹路往岩顶聚集。
更可怕的是那些朱砂符文——原本静止的笔画此刻正在缓慢蠕动，像极了神秘人面具上的复眼纹路。
“火！“我甩出火折子的同时挥动匕首，火星点燃幼虫分泌的黏液，幽蓝火焰瞬间爬满洞壁。
跃动的火光里，石灵犀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里倒映着燃烧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笔画在火中重组成了三个血淋淋的篆字。
银月的惊叫和韩立的铜钱落地声同时响起。
我望着岩壁上逐渐清晰的文字，右眼突然流下温热的血。
当鎏金环的光芒扫过第三十六道转轮时，我终于读懂了那些蠕动的符文...
洞顶突然传来岩石开裂的脆响，燃烧的幼虫灰烬簌簌落在肩头。
石灵犀腕间的鎏金环发出濒临破碎的蜂鸣，那些蛛网般的金线已经爬满她半边脸颊。
在愈发刺眼的火光中，我瞥见韩立脚边的龟甲裂成了八卦形状——而本该是死门的位置，正静静躺着一片带血的青铜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