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流后,
孟越与沈士杰、张大勇熟络许多。
他顺势问道:
“老沈,韩家招募人手的条件是什么?”
“听说是举石锁、演示武技什么的。”沈士杰道,“周兄弟学过武艺没有?”
“我哪里有条件学习武艺。”孟越摇头,“不过在老家时,我在乡里大户家中当过几年的庄客,跟着教头胡乱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既然是去韩家,呼啸十二击肯定不能展露出来,能拿出手的,只有刚入门的格斗术。
沈士杰闻言皱皱眉,面上笑意淡了些。
但他还是劝慰道:“周兄弟不必担心,如果有像样的武艺谁肯入韩家当门客,以兄弟的体格,举个什么石锁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倒也是。”
孟越毫不客气的咧嘴点头。
呼啸十二击已经不能展露,能依仗的,便是他这一身豪横的面板实力了。
藏拙是没有意义的,越是展露风头越能获得韩家的重视,早日得以传授韩家的武学。
以孟越上次游戏的经验,他这身属性已经很能打了。
比他强的,要么已经是序列武者,要么即将成为序列武者。
前面根本不需要投靠什么势力,后者要么韩家愿意传授序列秘药,否则也没有屈居门客的必要。
刚进游戏的他,就差不多已经站在普通人的顶端了。
想到这里,孟越想起来自己的“洞察”技能。
“不知道这个洞察怎么个回事,正好拿这两人试试……想想技能介绍,真是令人难以抱什么期待……”
孟越心底嘀咕一句,朝沈士杰、张大猛丢了个“洞察”。
他的视野陡然一变。
周围环境霎时变得晦暗,失去了色彩。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有色玻璃,旁边来往的路人只剩影影绰绰的痕迹,闹市的喧嚷也一时间仿佛隔得很远,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视野中有鲜艳色彩的,只剩下沈士杰、张大猛二人。
孟越看向两人。
张大猛手掌粗壮,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疑似修炼某种掌法,身材壮硕但四肢隐有僵硬之感,唔,肉身属性在17~1.8左右,气力不超过1.5;
沈士杰身材不显,但两臂修长,行走间脚步轻盈有力,气力属性估计有2.0,但肉身属性弱上一些,只在1.4~1.5之间……
此时的孟越像是开了上帝视角,两人的信息一眼便知,几个呼吸间便把两人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洞察结束,周围的喧嚷重回耳边。
孟越晃了晃脑袋,有点眩晕。
“使用洞察技能挺消耗精神的,如无必要,看来是不能随地丢洞察了……”
“话说,我还以为洞察技能会以人物面板的方式展现,没想到,呃,这么朴实……不过比我想象中的好用一些,本来看到技能介绍,已经不抱希望了……”
孟越心底总结着洞察技能的经验,
他悄悄观察二人的表现。
沈士杰似乎觉察到什么,回头左右张望,面露疑惑;
而张大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韩府门前排开的一列长队。
敞开的大门处,一张桌案在台阶上摆开,两旁有数名护卫叉腰站立,当中坐着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周围人都奉承着叫他韩老。
听沈士杰说,这人是负责招募门客的管事。
老管事身后的大门,正对着一片宽敞的训练场。此时正有人在里面或是舞艺或是举石锁,能听到一阵阵的叫好声。
此处是韩府的后门,
一眼望去,雕梁画栋,连绵不绝。
“乖乖,以前总听说淮宁韩家家大业大,多么多么威风,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场面吗?”张大猛喃喃道。
“就这还称不上世家呢!”
沈士杰感慨道,
“大晋五姓七郡望,江东韩,陇西李,神都白,清河崔,太原王,淮南崔,青州李,一家比一家势大。”
“我听说淮宁韩家不过是江东韩氏的支脉,江东韩氏的历史足以追溯到前朝开国时期,高手云集,底蕴深厚,势力遍布一州,完全是土皇帝的作派,连官府都奈何不了!”
“那才叫威风呢!”
张大猛露出神往的表情,咂了咂嘴,惋惜道,“可惜,那种世家连奴仆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想去投靠也无门无路。”
“别想那么远,韩家愿意招揽门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沈士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我看了下,这里不少人是淮宁府周边三山四水的同道,都等着这次洗白身份的机会呢,那次剿匪吓破了太多人的胆子。”
孟越听到这里,心中恍然。
他还纳闷以韩家的名声,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上赶着应募。
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没个正经身份的家丁而已,命运操于他人之手,除非日子过不下去了,正常人家都不会考虑的。
原来是水寇山贼之流搁这团建呢!
听沈士杰的意思,淮宁府周边似乎出了变故,三山四水的“好汉”人人自危,这才想着投靠韩家。不管怎么样,总算混个身份,间接洗白自己。
此时孟越再往人群里看去。
这些人三两结伴,肆无忌惮地大声谈笑,一个个都有武器傍身,神色间也没有普通人的拘谨,一看就不像正经人家。
合着这里就我一个正经人啊!
孟越啧啧称奇。
“呦!这不是红云寨的沈二当家和张四当家吗?”
此时,孟越身后,一个背了把长弓的黝黑大汉,盯着沈士杰和张大猛看了两眼,突然出声,“听说当时官府剿匪,红云寨就你俩跑得干净,这会儿怎么又敢回淮宁城了?”
听到此言,沈张二人一惊,回头一看,认出此人身份。
沈士杰瞪了他一眼,道:“郭平,你不安分窝在山里打猎,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你这种被官府通缉的山匪都能来,我一清白的猎户怎么就不能来了?”郭平冷笑了声,随即扯着嗓子,朝台阶上的韩管事嚷,“韩老,这两人是红云寨的山贼!”
他嗓门很大,一下子周围众人都看了过来。
张大猛一时气急,向前就要揪住这人,嘴上嚷嚷着:“郭平,你他娘的也叫清白!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也干剪径的生意!”
“别吵别吵!”
韩管事轻咳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
“你们几个都过来。”
孟越几人走上台阶。
“我韩家不管你什么来路,只要愿意为韩家效力,都会一视同仁。”老管事喝了口茶,眼皮微抬,慢悠悠的道,“但有些规矩,我不说你们应该也懂。”
“明白,明白!”
沈张二人忙不迭点头,手往怀里一掏,取出一块金锞子,放在桌案上。
就连郭平也从包裹里拿出几块碎银,笑嘻嘻递给老管事。
“不错,到底是混江湖的,就是比一些夯货懂做。”老管事满意点头,道,“去后院候着吧,自有人教你们怎么做。”
说着,他拿眼看向孟越。
目的不言自明。
没想到有这一出的孟越面面相觑。
不是,哥们!
讨要好处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关键是我分文没有啊!
孟越拿眼看向沈张二人,想要请两人帮忙说句话,哪知他俩干脆垂下眼皮,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擦!
来时说好的一起有个照应呢,这下就翻脸不认人了。
孟越想了想,
干脆当做没懂什么意思,他直接拱手道:
“韩管事,我是来应募门客的!”
好不晓事的东西!
老管事脸色微沉,不咸不淡的道:“你是哪里人?以前干什么的?学过武艺吗?”
孟越吸了口气,把刚才对沈士杰说的又说了一遍。
“这不就得了。”
韩管事不耐烦的道,
“我韩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就凭你一个泥腿子,也想应募门客?”
看他这样子,连试都不让孟越试了。
“韩老说得对。”那个猎户在旁边凑趣道,“韩家要的是俺这些能杀人砍头的好汉,不是你这样种地蹭饭吃的泥腿子。”
他话说完,立刻引起周围人一阵哄笑。
“兀那汉子,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老实回家种地去吧!”
“韩老做得对,这是俺们这些好汉来的地儿,不能让孬种进来!手上有几条人命啊?”
旁边众人纷纷起哄。
韩家这活儿明明是给我们这些道上的好汉的,你一个种庄稼的夯货凑什么热闹!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孟越这会儿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
丫韩家根本没想着招正经人,之所以大张旗鼓打出招募门客的名头,估计就是因为之前官府剿匪,这边趁机收拢这些人。
你们搁这打配合呢!
所以说,在这群水寇山贼堆里,老实本分是要不得的。
出来混,必须要狂!
孟越站在台阶上,挑衅的环视一圈,露出不屑的神情,
“韩管事,说不定,我比某些自诩好汉的家伙厉害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台阶下的人纷纷跳脚,破口大骂。
“喂!你他娘的说什么呢?”
“敢不敢和我练一练!”
“小子,说话这么狂,晚上别睡太死!”
这些还都是客气的,更多人污言秽语不断,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韩家门前,估计早忍不住冲上来给孟越一个教训了。
门前喧嚷不停,惹得门内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韩管家,不如这样。”
孟越瞥了眼门内照壁处出现的身影,哂笑了声,扬声道:
“你从这撮人里面随便选一个,和我较量较量,如果赢了便许我加入韩家,如果输了,那我自无话可说,怎么样?”
老管家脸色有些难看。
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看得淡了,但也有很多事情会更看重。
面子就是顶重要的事情。
淮宁府周边三山四水道上的人物,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唯独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却一副倨傲的样子。
真真是不可理喻。
换其它时候,他早就摇人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乱棍打走了。
但现在不行。
这是家主吩咐,三爷亲自安排的差事,马虎不得。
更何况,他得了这份肥差,府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有人觊觎。
一旦闹出乱子,被其他管事捅上去,他可吃罪不起。
想着这里,老管家心头恶气淡了些。
算了,随便打发这人得了……
他心里想着,把目光投向下面吵嚷的众人,道:“好,既然这么说了,哪个好汉愿意和这人练练手?”
“我来!”
“我来!”
一听韩管事发话,三山四水的好汉们顿时热切起来。
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宰相门前七品官,韩老虽说只是个管事,但也比自己这刚进门的门客强了不知多少,能给韩老面前卖个好,这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韩老,我来吧。我这力气没得说,一人放翻过庄上五个壮汉!”
“别听他的,韩老,让我来!当年寨里火并,老子一手黑风掌,一下就是一条人命!”
“我来……”
大家纷纷涌向前来,各个踊跃。
亮胳膊的亮胳膊,甩膀子的甩膀子,一个个吹嘘起自己曾经的事迹。
一些相互认识的同道甚至互相拆起台来。
这个说那个力气全使在娘们身上,身体早就淘虚了。
那个说这个战绩是假的,火并的时候属他跑得最快。
这些三山四水的好汉闹哄哄的,争抢来争抢去,倒是谁也没把孟越当回事。
这汉子一看就不能打,顶多就一把子蛮子,大伙儿闯荡江湖的时候,谁手上没有几条这种人的性命。
手拿把攥的好事儿,傻子才不干呢!
“行了,行了!”老管事被吵得有些头疼,打起精神看了一遍,终于从面前众人里面看中一个满意的,“马家村的马骥是吧,就你了!”
“韩老还记得小的拙名呢!”
马骥闻言欣喜向前,朝老管事做了个大稽。
他赤裸着胳膊,最醒目的是脸上那蜈蚣般的疤痕,看起来凶神恶煞。
“马骥?是那个一拳打死城关屠户的马骥?”
“就是他!听说他家传武艺,一手伏虎拳练到深处。看到他那道疤痕了吗,去年和隔壁村争水,硬吃了一刀,放翻了隔壁村十几个庄稼汉,周围山里都听说过他的名声。”
“特娘的,让这小子拔了头筹!”
周围人议论纷纷,又失望又艳羡的瞅着马骥。
马骥耳听得大家谈论着他一桩桩事迹,得意不已,他瞅了眼孟越,倨傲道:“你姓周是吧,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给韩老磕两个响头,这事儿就过去了,不然小爷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孟越感到一阵腮帮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