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垣第九重星宫的琉璃穹顶正在渗血。
玄霄指尖捏着的龟甲猝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割裂了垂落的白玉星帘。他保持着推演姿势未动,任由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比起命灯阁传来的碎裂声,这点伤痛微不足道。
七盏青铜命灯同时在祭坛上爆开,灯油化作幽蓝火蛇窜上二十八宿星图。燃烧的毕月乌星宿突然扭曲成一张人脸,发出非人的尖啸。玄霄霍然起身,腰间悬挂的陨星城主印迸出蛛网般的裂痕。
“贪狼移位,七杀现芒...“他沾血的手指划过虚空,星辉凝成的卦象却在成型瞬间被黑雾吞噬。观星台地面开始震颤,镶嵌在玄武岩中的千年星砂簌簌掉落,在触及青铜星盘前就化为齑粉。
当第三颗辅星坠入虚无时,玄霄终于变了脸色。他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殷红的血珠在空中凝成九宫格。血卦触及星盘的刹那,整个玉枢殿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连正在崩落的星砂都凝固在半空。
星盘中央浮起一粒黑色结晶,玄霄的瞳孔剧烈收缩。那结晶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穴中都蜷缩着微缩的星域投影,正在被某种粘稠的黑暗蚕食。
“咚!“
殿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玄霄拂袖挥散血卦,发现侍剑正跌坐在门槛处。这个向来稳重的亲卫脸色惨白,左手小臂残留着被星光灼烧的焦痕——那是强行触碰星轨反噬的证明。
“城主...“侍剑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东天区...在融化。“
玄霄踏出观星台的瞬间,灌入咽喉的寒风带着铁锈味。他抬头望向本应悬挂贪狼星的天域,瞳孔映出正在崩塌的星空——无数星辰正沿着看不见的裂痕坠落,在夜空中拖拽出萤绿色的尾迹。
“不是坠落。“玄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消失。“
那些星辰并非下坠,而是在接触某个临界点时突然坍缩成黑点,如同被巨兽吞噬的萤火。更可怕的是坍缩正在蔓延,最近的黑斑距离陨星城防御大阵仅有三百里。
“嗡——“
腰间的城主印突然发出悲鸣。玄霄低头看去,印纽处的贪狼浮雕正在渗出黑色黏液。当他伸手触碰时,指尖传来针刺般的痛楚——那滴黏液在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幻化成微缩的星域图谱,其中九成星体已被染成墨色。
“传令九卫,开启...“玄霄的命令戛然而止。夜空中最大的黑斑突然蠕动起来,缓缓睁开一只流淌着混沌物质的巨眼。那瞳孔由无数旋转的星骸构成,每道纹路都是破碎的星轨。
巨眼凝视的刹那,观星台四周的防御阵纹轰然炸裂。玄霄的道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死死盯着瞳孔中央逐渐成型的印记——那是由三十六颗暗星组成的逆七星图,与十年前那个雨夜出现在婴儿额头的图案如出一辙。
“终究还是来了。“玄霄捏碎城主印,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凝成剑形。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星光凝成的剑柄时,整座陨星城的地基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震动——地下三千丈处,封印着青铜巨门的九幽玄铁锁链正在一根根崩断。